但是他依舊認出來了,鬆田注視著這一切,拳頭緩緩攥緊,坐在桌子上漫不經心托著下巴的人是那個山本久,桌上擺著已經空了的藥劑瓶,另兩個站在萩原麵前擺弄著各種儀器的男人則穿著屬於科研人員的白衣服,雖然萩原的記憶隻局限於屋內,無法觀察到房間外麵的場景,但是牆壁上方閃爍著的紅點,似乎是某個監控器正為外麵的某人忠實地傳遞著房間內的情景。


    [怎麽報仇?]


    [殺了他。]


    ……


    [效忠組織。]


    仿佛是突然穿插的命令,夾雜著不斷重複的話語,伴隨著輕微無規律的鈴聲,讓整個迴憶開始震動,耳邊傳來帶著痛苦的呻吟聲,仿佛整個世界要被撕裂一遍,直到劇烈的反應在某一刻突然卡帶,陷入灰白的沉寂。


    周而複始。


    ……


    鬆田想要殺人的心情越來越濃。


    他從旁邊的牆上隨便掰了一塊石板下來,直直走了過去,在再一次重複的場景中往在場除了自家幼馴染以外的所有人的腦袋上拍了過去。


    帶著誘導的話語中斷,一個一個僵硬無聲倒下。


    但是跟其他看不到他的人不同,現場唯一還站著的萩原的視線慢慢移到了他的身上。


    呆滯迷茫的目光中帶上了一抹期待與驚喜。


    兩人對視。


    [小陣平,你來救我了嗎?]


    鬆田剛想開口迴應,但還沒來得及伸手把人拉走,整個場景倏然崩潰。


    鬆田愣愣地看著自己剛伸出的手,臉色緩緩變得冰冷。


    摩天輪緩緩轉動著。


    [鬆田!!!]


    紊亂的記憶與夢境交織,鬆田注視著天邊的爆炸與麵前萩原臉上的淚水與空洞,隻是此刻的萩原懷中抱著的是一隻失去生息的黑貓,但他的目光卻望向不遠處另一個鬆田。


    那個鬆田似乎正準備登上摩天輪,臉上帶著最後安撫的笑容。


    但帶著笑容的臉上,卻被濺上了鮮血。


    夢魘放大了對方心中最深的恐懼。


    耳邊隱隱夾雜著痛苦的細語越來越密,帶著讓人無法忍受的窒息與絕望,似乎想要衝破什麽,卻被緊緊地束縛留在了原地。


    ……


    紅線逐漸走到了盡頭。


    縮在牆角把臉埋在膝蓋中,似乎根本不想看到這一切的萩原研二。


    對方的手腕上拴著細細的紅線。


    鬆田沉默了片刻,走了過去。


    「萩。」


    能夠很明顯地發現對方在聽到他聲音的時候,身體抖了抖,但是卻沒有抬頭看他。


    鬆田湊近了一些。


    「…萩?」


    萩原這次抬眼看了鬆田一眼,但也隻是看了一眼,垂下腦袋沒有說話。


    夢裏的萩原看不出到底處在哪個年紀,雖然身上穿著警校時期的製服,但是卻留著待在組織那段時間的長發。


    鬆田想了想,試著在夢境中把自己變成了一隻貓咪,此刻已經有些陌生的貓咪身體讓他歪歪僵硬地走了幾步,差點踉蹌摔倒,但還是成功地在某種程度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


    雖然萩原的目光沒有看向鬆田,但是注意力似乎依舊偷偷停留在對方的身上,甚至在鬆田剛剛差點摔倒的時候,忍不住想要伸手扶一把。


    然而最終還是強行停了下來。


    鬆田心裏產生了一絲疑惑。


    黑貓跳了過去,踩在萩原的膝蓋上,抬起爪子戳了戳對方的臉。


    這一次,他被對方抱住了。


    溫暖伴隨著擁抱傳遞了過來,萩原把臉埋在黑貓的毛裏,在沉默了幾秒後悶悶開口。


    「你是不是待會兒也要離開?」


    「肯定的,小陣平總是會離開的。」


    似乎是在自問自答。


    黑貓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最終還是收了迴去,湊過去舔了舔萩原的側臉。


    鹹澀…眼淚的味道。


    「我想給小陣平報仇。」


    萩原輕聲道,像是隻在跟自己說,無知無覺中不斷加深著某個執念。


    報仇… 炸彈犯嗎?


    這個世界的炸彈犯已經被他上次抓住送進了監獄。


    ……記憶紊亂。


    鬆田想到了剛剛看到的那一幕,上一世的組織不斷對萩原灌輸的內容……


    心中隱隱有些清晰。


    所以,係統帶迴的記憶同時加深了組織對萩的影響嗎?


    如果能把組織的記憶封起來……


    鬆田再次想到之前翻找的道具[狗血失憶丸],雖然支線任務中變成貓咪的時候買不了,現在倒是沒有什麽問題。


    但是,這是屬於萩原的記憶。


    黑貓皺眉思索,他無權為對方做決定。


    ……醒來之後問問萩好了。


    「誒?今天的小陣平沒有消失嗎……」


    耳邊再次傳來迷茫的聲音。


    黑貓抬起腦袋,看到了一雙有些小心翼翼夾雜期待的目光。


    與剛剛想要當做看不見完全不同。


    ……


    原來每晚都會夢到自己消失嗎?


    鬆田想到對方每晚從夢中醒來後,看向自己的那雙充滿慶幸與喜悅的眼神。


    所以自己剛剛的出現對萩原來說,是一場會消失的噩夢嗎?


    那麽多次……


    對方依舊向他伸出了手。


    「今天不會再離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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