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下腹疼痛加重,發熱嗎?”醫生低頭翻看雲淺的掛號信息。


    “有些低燒。”雲淺輕聲迴答。


    醫生迅速進行了腹部按壓檢查,當按到右下腹麥氏點時,雲淺疼得直抽氣。醫生起身叮囑道:“急性闌尾炎可能性很高,得盡快確診。先去做血常規和腹部b超。”


    顧無歲毫不遲疑地應下,低聲說:“謝謝醫生。”


    檢查期間,雲淺的疼痛感依舊未減,顧無歲全程陪在她身邊,一路護著她。取報告時,醫生看了一眼化驗結果:“白細胞和中性粒細胞都升高了,b超也顯示闌尾周圍有炎性反應,急性闌尾炎確診,需要盡快手術。”


    “必須手術嗎?”雲淺強忍著疼痛,忍不住問了一句。


    醫生語氣嚴肅:“闌尾炎不能拖,如果穿孔或化膿,可能引發腹膜炎甚至更嚴重的並發症。現在還算早期,手術風險不大,盡快手術是最好的選擇。”


    雲淺一怔,顧無歲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別怕,這隻是個小手術。”他的語氣沉穩而冷靜,像是一塊不會動搖的磐石。


    聽到他這樣說,雲淺心頭的緊張忽然鬆了些,點了點頭。


    “護士,請幫她安排手術,住院手續我來辦。”顧無歲對護士點了點頭,又轉向雲淺,“我去辦手續,你好好躺著,別擔心。”


    雲淺從包裏摸出一張卡,遞給顧無歲,動作看似隨意,語氣卻帶著一份不容拒絕的淡然:“拿這張卡去吧,密碼是我的生日,0。”


    在她當前的認知裏,顧無歲好像很清苦。畢竟他總是穿一樣的衣服,顧無歲垂眸看著她遞過來的卡,手指微微一頓,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但眉心輕皺了一下,“好。”


    辦完手續後,他往迴走去,經過陽光灑落的窗邊時,他看到了雲淺。她靜靜地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陽光透過玻璃落在她的臉上,將她的輪廓勾勒得柔和而脆弱,但蒼白的臉色卻刺痛了他的眼。


    顧無歲不由得停下腳步,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像是有什麽情緒壓在心頭。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眉頭在不知不覺中緊緊皺了起來。


    或許,他已經在意這個女孩,很久了。


    迴到急診室,雲淺似乎察覺到他來了,立刻睜開眼,臉上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她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輕輕朝他擺了擺手,聲音裏甚至帶著點明快:“手續辦好啦?顧老師辛苦了。”


    顧無歲神色如常,沒有迴應她的調侃,走上前伸手將她搭在床邊的手輕輕推了迴去,語氣淡淡卻透著一絲無聲的關切:“別亂動,你是病人。”


    雲淺聞言抿唇一笑,唇角微揚,眼底閃過一抹調皮:“那顧老師,你就是病人家屬了。”


    顧無歲微微一怔,眸色深了幾分,隨即低頭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複雜而深沉,像是藏著許多未盡的話,卻又被他強行壓下。最終,他隻是抿唇輕聲說道:“少說話,好好休息。”


    他低沉的聲音落下,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


    雲淺看著他,眨了眨眼,似乎對他的冷淡並不在意,反倒笑得更燦爛了:“顧老師,你這麽緊張幹嘛呀?我又不會怎麽樣。”


    顧無歲沒理會她的調笑,隻站在床邊俯身替她掖了掖被子,語氣平靜而篤定:“雲淺,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他說完這句話便沒再多言,隻默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頭看著手裏的賬單,似乎是在核對信息,但眼角的餘光卻不時掃向床上的她,像是生怕她會再出什麽意外。


    雲淺看著他這樣的模樣,心裏忽然泛起一絲柔軟。她抬手輕輕蓋住胸口,默默想著: “這次疼得值了。”


    等真正安靜下來的時候,空氣就顯得有些妙不可言起來了,雲淺敏銳地捕捉到他的那點不自在,畢竟兩人自上次補課後再沒見過了。


    雲淺見顧無歲不來搭理她,笑容一斂,半真半假地開口道:“顧老師,你現在對我好冷淡啊,好疏離,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語調輕快,像在開玩笑,可眼底卻藏著一絲試探和認真,盯著顧無歲的神情,仿佛想從他一絲細微的反應中窺探答案。


    顧無歲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又恢複如常,低頭整理著賬單,仿佛她剛才那句話隻是耳邊風。但他的指尖卻在不知不覺中攥緊了紙張,指甲幾乎有些泛白。


    “雲淺,”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夾雜著一絲壓抑的波瀾,“不要亂開這種玩笑。”


    雲淺見狀,唇邊泛起一抹笑意,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他:“誰說是玩笑了?顧老師,我是認真的。”


    她的語氣輕柔,卻帶著一股難以忽視的堅定,那雙明亮的眼眸中跳躍著火光,仿佛要直直穿透他內心那層冷漠的防線。


    顧無歲抬眸看她一眼,眼神複雜又深沉,像是帶著幾分隱忍的掙紮。他的聲音微微壓低了一些:“雲淺,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當然知道,”雲淺點了點頭,眼角微彎,語氣裏多了一絲俏皮,“我隻是想讓顧老師知道,喜歡一個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這句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湖麵,顧無歲本就不平靜的內心瞬間被攪亂了。他閉了閉眼,像是在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卻發現根本無濟於事。


    “雲淺,”他沉聲道,語氣少了幾分平日的冷淡,多了一分不易察覺的慌亂,“你不該對我……抱有這樣的情感。”


    “為什麽不該?”雲淺不依不饒地追問,她撐起身體靠在床頭,語氣坦然卻又柔軟:“顧無歲,你是害怕我不夠認真,還是害怕自己會動心?”


    病房裏的燈光柔和卻略顯蒼白,仿佛籠罩著一層薄霧,將空氣中的情緒烘托得更加靜謐而微妙。窗外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下,遠處城市的霓虹隱約映照進來,在玻璃上留下斑駁的光影。急診室的氣味中夾雜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冷靜卻也令人心生幾分無措。


    雲淺微微抬頭,床頭燈的光線柔柔地灑在她的眉眼間,映得她的神色更顯從容。她的聲音在這片寂靜中輕輕響起,如同水麵泛起的漣漪,一點點向外擴散。


    顧無歲站在床邊,身影被燈光拉得略顯修長。他的側臉隱藏在陰影裏,眉宇間的冷峻因微蹙而多了一絲鬆動。他沒有立刻迴答,隻是抬眼看向窗外,那一刻,玻璃上映出的朦朧倒影似乎比真實的他還要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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