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受到驚嚇,嘶鳴著猛然停下,揚起前蹄險些掀翻車廂,車輪在泥濘中深陷,車夫慌亂地勒緊韁繩,試圖安撫。車外的雨聲雷聲仍舊不絕,而雲淺卻感覺天地間的聲音都被那一箭的餘震吞噬,隻餘下耳邊風雨交加的低吼。


    她眼神一凜,抬手輕撫過鬢邊,麵上毫無懼意,心中卻已警鈴大作。


    雨水順著額角滑落,她緩緩抬眸,看向車窗外模糊的雨影。


    下一刻,隱匿在雨幕中的身影紛紛顯現,數十道漆黑的身影從樹林與山道四周顯現出來,呈半月形將車馬圍住。他們的動作輕盈迅捷,腳步不帶一絲聲響,身上裹著緊身的黑色鬥篷,渾身透著一股冷冽而肅殺的氣息。每人手中都持有長刀或弓箭,隱約映著寒光,仿佛整支隊伍是為這風雨而生。


    隨行雲淺的軍隊反應過來,也立即拔刀相向,一時之間,天地的昏諳更顯得有幾分肅殺,出鞘的刀劍帶起了絲絲的寒風。


    而那一行人中,其中一人緩緩走近,停在車前,鬥篷下看不清麵容,唯有那一雙淩厲的眼睛如鷹隼般穿透雨幕。他沒有說話,甚至連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然而僅僅是站在那裏,便散發出一種無聲的威懾力。


    雲淺不消多看,便明白那人究竟是誰,畢竟,那人的裝扮再怎麽變,氣質都變不了。


    隻是……他今天似乎很不一樣。


    雲淺緩緩垂下手,將指尖的輕顫掩飾在袖中,麵上仍舊一派淡然從容。她抬眸掃視周圍,清冷的嗓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許久未見,法師為何要攔我去路?”


    對方依舊沉默,卻揚了揚手中弓箭,箭尖上殘留的雨水滴落在地,發出輕微的滴答聲。他的目光在雲淺身上停留片刻,像是在確認什麽,隨後轉頭低聲吩咐了一句。其餘人聞聲而動,長刀出鞘,雨水順著刀刃滑落,帶著森然殺意。


    車夫臉色發白,手中的韁繩被握得緊緊的,聲音裏透著顫抖:“姑娘,這……這些人來者不善,咱們……”


    “閉嘴。”雲淺冷聲打斷,眼神如刀一般掃向他。


    “女郎生的一副好皮囊,內裏卻裝著一顆蛇蠍心腸。”


    男人話落,輕嗤了一聲。像是很不解一樣。


    雲淺聞言,麵色如常,“法師……不就喜歡這樣的嗎?”


    “你是真的不怕,我殺了你嗎?”


    齊覺域摘下掩蓋住他麵容的頭巾,神色冷厲,雙手間還撚著佛珠,一顆一顆,轉動著,仿佛轉動的不是佛珠,是天下人的命運。


    雲淺直直地看著他,麵上帶著笑,隻是仔細看,那笑裏藏了幾分譏諷,“法師若真要殺我,早該動手了,這樣拖延遲怠,可不是法師的風格。”


    “怎麽,難道法師……真對我動了情?”


    ——————


    隻見倏地一下,原本掀開車簾露出半張芙蓉麵的雲淺沒了影,而原本戴著蓑帽,立在前端的黑衣男子亦然,眾人還沒來得及看清,車前的簾幕就飄忽一下地複又蓋了起來。


    雲淺的脖子倏地被掐上,男人用的勁道像是貓抓老鼠般的,一種戲弄,卻又並不輕巧,足以讓雲淺麵部漲紅起來,雲淺失聲,兩手抓著齊覺域的手。


    車外的局勢登時發生了變化,領頭的士兵頓時變了臉色,拔刀向內,“女郎!”


    “放開我家太子妃!”


    “嗬,是嗎,太子妃…”


    男人的語氣嘲諷的厲害。齊赫堯派來的隨行的軍隊,此時就圍在外邊,卻無一人敢輕舉妄動,“我幫你殺了他們,如何?太—子—妃”


    “不,你”


    雲淺掙紮著吐出兩個字來,男人掐在她脖子上的力道霎時加重了些。雲淺能感覺的到,齊覺域是真生氣了。


    “怎麽,心疼了?”


    “早先就與你說過,叫你走,你不肯,現如今還不是得乖乖地出來。”


    齊覺域鬆開了鉗製住她的手,雲淺下意識就要出去,卻見方才手上還浮現著條縷分明的青筋的男人,此時又恢複了平日的冷靜,臉上的不羈神色盡顯,好像在說,你可以試試。


    雲淺停下了動作,“齊覺域,你還來找我作什麽?”


    她的聲音冷冽得如同冬日寒冰,透過風雨直擊人心。


    男人聞言微微一頓,卻並未因她的威脅而退縮,反倒是步步逼近她,仿佛篤定了此行目標,勢在必得。


    “吾不是早先就與你說過了嗎,既然招惹了,就要想好代價,小女娘,你忘了嗎。”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雨聲成了背景的低吟。


    她眼神一凜,心下思索,天珠的事,他必定知道些什麽。今日的事情,齊赫堯定然會知道,可若任齊覺域將這群人殺掉,她也於心不忍,每一個人命都是母親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他們並沒有犯什麽錯。


    隻是被派來保護她而已,現而今車馬簾幕內外的局麵皆是僵持,坦言而講,並沒什麽分別。


    她沒有抬眼去看坐在對麵的男人,兩人陷入了短暫的凝滯,空氣開始變得稀薄起來。


    周圍的雨聲被他雙手撚動佛珠的細碎聲壓過,那張精致冷漠的麵孔下,透出的不僅是怒意,還有一種無法言說的複雜情感。


    車內的光線微弱,簾幕遮掩著車外的肅殺氛圍,但雲淺能感覺到,周圍的每個人都屏住了唿吸。外麵,刀光隱隱在雨幕中閃爍,似隨時可能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齊覺域微微挑眉,手中佛珠轉動的速度慢了下來,聲音卻冷得刺骨:“動了情?”


    他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嘴角扯出一個不屑的弧度,“雲淺,你倒真敢說。”


    雲淺不可避免地僵滯了一下,也是,他都那樣騙她了,談什麽動情,豈不是自取其辱。見她突而變得有些落寞,那原本滿身肅殺氛圍的男人突而也僵了一瞬,收斂了些許鋒芒。


    隨而緩緩掀唇,說道。


    “那天,我並不知曉。原是要迴來的,隻是被雲後派來的人,絆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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