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陽宮走水事件之後,尉遲安曆經險象環生的逃生場景,身子頓時虛弱許多,在承乾宮休養了多日。


    待他身子初愈,第一時間便是去梓宸宮探望容沐汐。


    梓宸宮,裳熹和裳寂堵在殿門外,麵無表情道:“榮妃娘娘身體抱恙,怕是見不了皇上。”


    尉遲安焦急道:“沐汐病了,朕為何不知,快讓朕進去看看!”


    “皇上,娘娘已經睡下,皇上若是貿然進去,怕是驚擾娘娘歇息。”裳寂壯著膽子攔下尉遲安。


    “大膽奴婢,怎麽這般無禮?”盛長福出聲訓斥,“連皇上都敢頂撞,榮妃娘娘平日就是這樣縱容你們的?”


    “長福,榮妃身體不適,她們也是為主子擔憂,不必介懷。”尉遲安並不惱,隻一心想見容沐汐,“你們讓朕進去,朕隻看一眼,絕不打擾榮妃。”


    “皇上,娘娘好不容易從火海中逃生,此時此刻受不得一點驚嚇。”裳熹委婉道,“皇上非要見娘娘,隻會讓娘娘驚慌失措。”


    尉遲安聞言,沉默了片刻,沉聲道:“這……到底是你們關心則亂,還是榮妃自己的意思?”


    裳寂淡定自若道:“皇上,實不相瞞,娘娘被救出火海之後,始終沉溺於擔驚受怕的情緒。晚晚夢到被棄而不顧,哭著從夢中驚醒,之後便清醒到天明。現下才剛剛入睡,皇上若當真心疼娘娘,就先迴吧。”


    尉遲安麵露慍色,聲音揚了揚,說道:“說到底,榮妃就是怪朕先帶林常在逃出盛陽宮,是不是?”


    裳熹和裳寂低下頭,不敢言語。須臾之後,門內傳來一把清冷的聲音,淡淡道:“是!”


    尉遲安盛怒,“朕當時並非棄你於不顧,隻是形勢緊急,便先帶林常在出來。朕心中明白,你和季侍衛最終都會得救,誰先誰後又有何關係,難不成你連這種事,也要同朕計較?”


    “臣妾現下性命無憂,皇上才會這樣說。其實,在皇上心中,臣妾連一席之地,也從未占據。”容沐汐冷聲說道。


    “朕前幾日身子不適,覃答應都知曉來探望朕,而你呢?隻會矯情,與朕鬧脾氣!”尉遲安厲聲道,“朕身子恢複了大半,第一個來探望的人就是你,而你又如何,竟然將朕拒之門外!”


    “皇上既然對臣妾如此不滿,心懷怨懟,又何必非要入梓宸宮,見臣妾一麵?”容沐汐哽咽道。


    “是!都是朕的錯,是朕自作多情,不該來梓宸宮討苦吃。”尉遲安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話,拂袖而去。


    待尉遲安走後,裳熹哭著衝進殿內,勸阻道:“娘娘,你再怎麽生氣,也不該與皇上發生口角呀!這萬一……”


    “萬一把本宮打入冷宮,又該如何,你想說這句話,對嗎?”容沐汐笑著說道,全然無事,臉上也沒有半分哀傷之意。


    “娘娘,你不傷心難過?”裳熹好奇道。


    容沐汐搖了搖頭,說道:“有何好傷心的?本宮早就看透這宮裏的情情愛愛,皇上是逢場作戲,本宮又何嚐不是呢?”


    “可是……娘娘當真不怕被打入冷宮?”裳熹問道。


    “本宮不怕,倒是你和裳寂……”容沐汐拉住裳熹和裳寂的手,溫柔道,“大約不願與本宮一同沉淪吧?到了山窮水盡之時,本宮也會做小伏低,斷不會委屈你二人,辜負主家的期望。”


    “娘娘!”裳寂突然跪在地上,裳熹見狀,也跟著跪下,“我們不怕同娘娘一起入那冷宮。”


    “事到如今,裳寂隻知,奴婢是榮妃娘娘的奴婢,和主家再無瓜葛,日後也隻會聽娘娘一人的吩咐。”裳寂堅定道,“奴婢與娘娘同生共死,同甘共苦!”


    “奴婢也是!”裳熹跪著朝前挪了幾步,誠懇道,“隻要與娘娘在一起,裳熹不在意身處何地。”


    “好……”容沐汐嘴角下撇,淚珠從眼角滑落。


    一個時辰之後,李萱菱來訪,她握住容沐汐的手,說道:“姐姐知曉,從火海中逃生,在你心裏留下揮之不去的陰影。可皇上擔憂你的身子,特來探望,你怎可衝撞龍顏?”


    容沐汐笑了笑,若無其事道:“宮中的消息不脛而走,竟然傳到了姐姐耳中。”


    “這可不是一句玩笑話那麽簡單,你惹惱了皇上,日後再想風頭無兩,卻是困難。”李萱菱神情凝重道。


    “姐姐……”容沐汐還想解釋,卻被李萱菱製止。


    “事情都過去了,既然你能安然無恙,又何必對一些細節耿耿於懷?”李萱菱勸解道,“就拿本宮來說,哪怕皇上因雜戲班女子失蹤一事,對本宮極為苛責,本宮現下也是放開心結,讓事情盡早忘卻。”


    “姐姐心胸寬廣,是妹妹的榜樣。”容沐汐淡淡說道。


    李萱菱輕拍容沐汐的手背,又勸說道:“妹妹啊,不如就此算罷,不要再計較,如何?人在危難之間,未必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當時皇上定是亂了手腳,才會弄混你與林常在。”


    “危難之時做出的選擇,更該是出於本心吧?”容沐汐冷笑道,“其實妹妹心裏清楚,在皇上內心深處,我本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與他並沒有深刻的關係。”


    李萱菱怒其不爭,“榮妃,別再陷入兒女情長之中,你要盡快地振作起來。隻要保住性命和地位,還有什麽,比這些更重要的呢?”


    “姐姐教訓的是。”容沐汐低著頭,表示讚同。


    李萱菱又拍了拍她的肩頭,“你若肯把話聽進去,也不枉費我今日特意過來一趟。”


    說罷,李萱菱幹咳了幾聲,又飲了一口熱茶,潤潤嗓子。


    “榮妃娘娘,我家主子從盛陽宮出來之後,一直有咳疾,身子也弱了許多。若非主子擔心榮妃娘娘,今日也不會強撐著不適,來梓宸宮探望。”站在李萱菱身旁的秀竹說道。


    容沐汐抿了抿唇,歎了一口氣道:“其實,妹妹在意的並非是情愛之事,而正是姐姐口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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