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陶榭居總是胡思亂想,他甚至開始失眠,他開始懷疑,在靈感和天賦上,井毓是不是比自己強很多?井毓比他強,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陶榭居變得很焦慮,他想如果井毓哪天被其他人挖走了,或者自立門戶了,一定會超過自己、取代自己,不行,這絕對不行。


    嫉妒之火在陶榭居心裏熊熊燃燒。最後,陶榭居做了一個決定,他要把井毓永遠趕出建築行業。


    一次,陶榭居把井毓叫來辦公室,對他說,現在有一個機會讓他獨立設計一個作品,問他有沒有信心完成。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獨立做設計了嗎?我,我……」井毓高興得手足無措。


    陶榭居微笑道:「當然,我培養了你這麽久,我相信你已經可以獨立了。一會我跟你好好講講這個項目。啊,對了,因為這是你第一次獨立設計,我擔心你有些細節把握不好,我給你一張我的設計手稿,你參考參考。」


    「你對我真是太好了!」井毓激動得親了一口陶榭居。


    接下來的幾天,井毓廢寢忘食,他每做出一版設計稿,都會拿去給陶榭居看,每一次,陶榭居都會挑出毛病來,並要求井毓模仿自己給他的設計手稿做修改。井毓對陶榭居言聽計從,陶榭居怎麽說,他就怎麽做。


    最後一次修改後,陶榭居對井毓的設計稿終於滿意了。井毓見設計稿通過,便如火如荼地進行接下來的工作,比如跟甲方接洽等。然而,就在這時,陶榭居卻突然翻臉,控訴井毓抄襲。


    這場抄襲控訴聲勢浩大。陶榭居拿出了自己的設計手稿,對比井毓給甲方的設計稿,兩者相似程度之高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陶榭居義正言辭,建築行業的同行也紛紛聲援陶榭居,痛罵井毓,大聲喊著「井毓滾出建築行業」的口號。事情的結果,那就是井毓名聲狼藉,被陶榭居開除,還被建築行業集體抵製——井毓在這個圈子再也混不下去了。


    井毓傷心地去找陶榭居,他以為陶榭居還是他的愛人,可沒想到,陶榭居躲著井毓,可以說,陶榭居徹徹底底地從井毓生命中消失了,像是從未認識過一樣。


    人其實很脆弱,頂不住愛情和事業的雙重打擊。井毓徹底崩潰了,他開始歇斯底裏,甚至想尋死,他在出租屋裏開煤氣罐,幸運地是被人發現了,及時把他送到醫院。醫院裏,井毓躺在病床上,絕望地看著天花板,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死了。


    後來,井毓花了很多年,才從這場傷害中好轉過來。說是好轉,但隻是說明他能正常地生活工作,而陶榭居留在他心裏的那塊疤,卻一直沒好。


    建築行業是混不下去了,迴去做木工,井毓又覺得沒有顏麵麵對曾經對自己寄予厚望的老師傅,於是,井毓重新撿起了祖傳手藝——製造軍火。


    私造軍火是暴利行業,井毓靠著這個,賺了不少錢,但卻總覺生命空虛,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沒完成一樣。直到兩年前的一天,有一個匿名快遞給他寄了一盒拚圖,井毓很奇怪,以為是誰寄錯了。井毓閑著無聊,便把拚圖一塊一塊拚好起來,就當打發時間。拚圖拚好之後,井毓發現,原來拚圖的內容是希臘神話中的複仇三女神。


    那一瞬間,井毓忽然恍然大悟。他明白他為什麽總感覺到空虛了,他知道他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沒完成了。他要複仇,他要讓陶榭居痛苦,那痛苦程度必須不亞於他當年絕望自殺時的痛苦程度。


    井毓迅速製定了複仇計劃。他有錢,所以很快能把紫青藤青年建築師協會辦起來,並吸引了陶宛的加入。另一方麵,他找到了合作夥伴阮非,讓阮非利用心理醫生的職業優勢去接近和吸引陶笙。陶榭居對待員工的那些職場pua的技巧和手段,井毓和阮非以另外的形式還原到了他兒子身上。在複仇計劃的最後,陶榭居的兩個兒子都要死,隻留陶榭居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世上痛苦。


    ——————————————


    京城,某高檔別墅,陶榭居家。


    「我說過很多遍了,我不認識什麽叫井毓的人!」陶榭居在家裏急得團團轉,衝著林子川吼道。


    林子川坐沒坐相,笑道:「陶先生,您一定認識。」


    「我一定認識?我怎麽就一定認識了?你這個警官,真的是咄咄逼人!」陶榭居還在否認。


    「陶先生,事關您兒子的生命安全,您最好如實迴答我。」


    「我兒子的生命安全?我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幾天過去,你們警方還沒有查出阿笙遇害的真相,你們不好好查案,卻來問我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像什麽話?」陶榭居怒吼。


    提到陶笙,陶榭居的眼眶一紅。


    陶榭居情緒激動,林子川默不作聲,稍等了一會。


    這時,陶榭居的生活助理走了過來,對陶榭居說:「陶先生,收了一個快遞,收件人是匿名,不知道是誰寄的。」


    陶榭居現在很煩,他捏著眉心,隨口說:「先放在一邊吧。」


    林子川卻吊兒郎當地說道:「別放在一邊啊,拆開看看唄。」


    林子川動作很快,和助理一起拆開了快遞。


    陶榭居怒道:「林警官,你再這樣,我就要投訴你了!」


    林子川像是沒聽到一樣,一邊拆快遞一邊說:「這快遞還挺大哈……用畫框裝裱起來了,是一幅畫嗎?好像不是畫,是一幅拚好的拚圖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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