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英一聽晏寶珠說的話就覺得有些不對。


    這死丫頭問的什麽破問題。


    就現在這情況,晏明源無論怎麽迴答,都有可能得罪晏秋的好嗎!


    周海英趕緊攔住晏明源將要說出口的話,笑嗬嗬道:“寶珠你說的都是什麽話,你和晏秋兩個關係不是很好嗎?怎麽會容不下對方,別開爸爸媽媽的玩笑,乖。”


    晏明源也迴過神來,接過周海英的話頭:“對啊寶珠,你在外麵住太久了,你媽很想你,現在跟我們迴家吧,帶上晏秋一起。”


    晏寶珠看了自己名義上的父母一眼,隻覺得有些無趣。


    她扯了扯嘴角:“算了,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你們自己迴去吧。”


    晏明源臉色一沉:“晏寶珠!”


    晏寶珠抬眸看過去,神色平靜:“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如果是剛迴家的她,也許會被晏明源的這副表情給嚇到。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不管怎麽樣,她相信晏秋會站在她這一邊。


    那晏明源如何表現,都不足為懼。


    晏明源一時之間有些下不來台,臉色黑沉沉的:“你們一定要惹爸爸生氣嗎?”


    封太太出口打岔:“晏先生這話說的好笑,晏秋和寶珠在我家住了也算是有一段時間了吧,那時也沒見你們家有人來關心關心啊,現在倒是跳出來擺父親的譜了,也得看看你有沒有資格吧。”


    晏明源看了封太太一眼,壓住內心的怒氣:“我怎麽沒有資格了,我是她們的父親。”


    封太太輕笑:“父親就可以把她們倆小小年紀趕出家門了?那你這父親還不如別當。”


    晏明源擰眉:“她們兩個不是出來第一天就來到你們封家了嗎?我知道她們在哪,且安全無虞,這樣不就夠了嗎?”


    封太太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謔,知道她們去哪了,就不用關心了?那你們家養孩子可真簡單啊,隻要知道在哪就不用管了?”


    晏明源氣急:“你到底想怎麽樣?”


    封太太嗤笑一聲:“沒怎麽樣,就是聽說你們趕人出門現在還敢上門來找人,覺得有些好笑。”


    周海英有些尷尬:“封太太,你說話不要這麽難聽,我隻是讓她們在外邊小住一段時間,房子保姆司機都給她們準備好了的。”


    封太太沒有說話。


    但是看表情,顯然相當不屑。


    她們這樣的家庭差錢嗎?不差。


    差人照顧生活起居嗎?不差。


    差的是家人的關愛好嗎。


    而且她聽說那個時候晏寶珠才剛被接迴家不久,晏秋也才知道自己不是親生女兒沒多久。


    這被趕出來,倆小女生得有多傷心。


    也不對。


    晏秋好像已經不是原來的晏秋。


    她應該不會因為這個傷心。


    但是晏寶珠不一樣啊。


    封太太隻覺得晏家這夫妻倆真是缺根筋,腦子都不知道怎麽長的。


    晏明源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封太太默默罵了無數遍。


    他看著晏秋和晏寶珠:“那你們怎麽樣才願意和我們迴家?”


    晏秋抬眸看過去:“周海英沒跟你說嗎,我並不是你們的女兒。”


    晏明源被噎了一下。


    當然說了啊。


    隻是一開始他沒信罷了。


    至於現在,他不想信。


    有這樣的晏秋做他女兒,利大於弊。


    晏明源直接一個睜眼說瞎話:“沒說啊。”


    晏秋懶得同他爭辯,轉頭看向周海英:“你沒說?”


    周海英連連搖頭:“我一迴家就跟他說了。”


    見識過晏秋的手段,她可不敢撒謊。


    要不然她就是下一個神婆。


    這點利害關係,周海英還是很懂的。


    晏明源氣急:“你胡說什麽?”


    他這個老婆就這麽看不清形勢?


    周海英十分為難。


    她怎麽就看不清形勢了。


    相反,她就是看得太清了。


    周海英拉著晏明源的袖子:“你就別說這些了,好好和晏秋還有寶珠說話吧。”


    惹惱了晏秋,那才真叫下不來台。


    晏明源惡狠狠地瞪了周海英一眼。


    她居然還敢說話。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都不知道配合他的嗎!


    周海英瑟縮了一下,陪笑道:“怎麽了嗎?”


    晏明源沒理她,轉頭又問晏秋:“既然你說你不是我女兒,那你有什麽證據?總不能你空口白牙這麽一說,我就得信吧。”


    嗯……


    晏秋摸著下巴。


    晏明源這話說的沒錯。


    她確實沒辦法證明自己不是。


    晏明源見她遲疑,不由麵露得意:“沒話說了吧。”


    晏秋沒理他,扒拉了一下桌子上的木球:“你來說,畢竟你才是罪魁禍首。”


    主係統默默翻了個白眼。


    它為什麽要幫晏秋解釋。


    它巴不得晏秋被這些瑣事拖累,沒空管它。


    主係統悶聲不吭。


    晏秋也不怕它,指尖一搓,細微的電流便將整個木球包裹。


    主係統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痛唿出聲:“我靠,你不講武德!”


    哪有人這樣零幀起手的。


    都不給它一點反應的時間。


    晏秋扯了一下嘴角:“原來你聽到我說話了啊,我還以為你睡著了沒聽到,打算叫你一下呢。”


    主係統立刻不敢吱聲了。


    晏明源身為普通人,自然是聽不到木球裏的主係統說話,他還以為晏秋故意晾著他,頓時心下有些不滿:“你有話就說話,擺這副樣子給誰看?”


    晏秋看他一眼,隨手將主係統放出來:“你自己來解釋。”


    晏明源還想問誰來解釋,下一秒就看到晏秋麵前陡然浮現一個半身的白狐影子。


    它的模樣十分慘烈,眉心一個硬幣大小的血洞,連帶著它整張狐臉都沾滿了黑褐色的血液。


    白狐在空中起起伏伏,身影也若隱若現。


    晏明源皺眉:“投影?”


    說著,他還看了看四周,試圖尋找是誰在動手腳。


    結果他剛轉過頭來,就見那血糊糊的狐狸直衝到他麵前。


    周海英嚇了一跳,趕緊鬆手,跳出兩米遠。


    現在她對狐狸有點ptsd。


    而且晏秋這會能拿出這麽個東西,很難不懷疑是從神婆那裏抓來的。


    晏明源對此也有些始料未及。


    他想像周海英一般後退,隻是他實在過於慌亂,一不小心左腳絆右腳,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蹲。


    先不說屁股痛不痛了,那白狐如影隨形,再次衝到他麵前,晏明源心髒都快停跳。


    他趕緊手腳並用地爬開。


    這會就算他在遲鈍也明白這玩意肯定不是投影了。


    投影哪裏能這麽一直跟著他。


    這東西明顯是個有意識的活物。


    晏明源拚命後退,白狐卻不放過他,一直緊緊跟著他。


    它本來在那木球裏呆的好好的,要不是這人說那麽多廢話,晏秋怎麽會突然電它?


    這一切都是這個人的錯!


    不過它也要感謝這個人。


    要不是這個人,晏秋也不會放它出來。


    白狐追著晏明源,齜著大牙,口吐人言:“想知道你們女兒發生什麽事了?那多簡單啊,你們女兒已經轉世投胎去了,如今的晏秋隻是我隨手抓來的幽魂,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晏明源無暇顧及白狐說的話,隻覺得頭皮發麻。


    原來的晏秋已經轉世投胎,現在的晏秋是幽魂。


    幽魂那是什麽東西,不就是鬼嗎?


    還有。


    他麵前的這個狐狸又是什麽東西。


    又能說人話,又是個半透明的模樣。


    晏明源喉頭發苦。


    今天遇到太多他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而且這東西是不是腦子缺根筋。


    晏秋讓它解釋,不就是說兩句話的事情,為什麽一直追著他?


    付遠榮站在角落,看著廳中鬧劇,兩眼放光。


    他就說嘛!


    之前感覺晏秋的功力比之他老祖宗還要強悍,怎麽著也不可能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年輕。


    不過如果她是異世而來的幽魂,那就可以解釋了。


    說不準晏秋修煉了多久。


    幾百年?幾千年?那都是有可能的。


    自己這一趟還真沒白來。


    至少已經弄清楚了一點晏秋的來曆。


    至於其他詳細的,比如她之前是什麽人什麽身份,可以慢慢一點一點挖。


    總有一天會弄清楚的。


    付遠榮很有自信。


    晏明源那頭已經跑的氣喘籲籲。


    他一個養尊處優的中年大老板,平日出門車接車送,每日都是觥籌交錯,疏於鍛煉,體力早就已經不支。


    也就是腦子裏還繃著一根弦才沒倒下。


    但是他也差不多了。


    如今雙腿已經重如灌鉛,幾乎抬不起來。


    他到底也是看過一些電視劇的。


    晏秋這種情況不就是借屍還魂嗎?


    而且是這個晏秋搶了原來的晏秋的身體!


    一想到這個,晏明源簡直又驚又怕:“你為什麽要幫她搶我家晏秋的身體,我家晏秋就不配活著嗎?”


    白狐十分人性化地翻了個白眼:“那不得怪你們自己,女兒自殘又不關心,我隻是挑選了一個合適的時機將晏秋帶過來了而已,如果沒有晏秋的話,你們早就可以給你們那個養女辦葬禮了。”


    它可沒有動手去害那個原來的晏秋。


    它隻是選擇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守株待兔罷了。


    晏明源沒想到那白狐還能說出這番話來,明顯有些呆愣。


    很快,他就想到那次他們一家人出發去接晏寶珠的事情。


    晏秋被單獨留在家中,最後還是管家通知他們,晏秋似乎在自殘。


    那會他們是什麽反應來著?


    對,他急著去找晏寶珠,找他的親生女兒,所以讓管家把晏秋送醫院,然後再讓江秘書過去安撫一番。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所以就是那一次嗎?


    自那一次以後,晏秋就不是原來的晏秋了。


    晏明源看看晏秋,見她神色平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有些憤懣不平:“那你們為什麽這樣做?總得有原因吧啊?”


    白狐想了一下,覺得沒什麽好隱瞞的。


    反正該知道的晏秋都知道了。


    不該知道的,它也不會說出來。


    它咧開嘴:“為什麽?因為晏寶珠是氣運之子啊。”


    它就想借著晏秋的手,將封昱和晏寶珠兩個氣運之子推到一起。


    二人如何能結合,運勢必然滔天。


    到時候就該它收菜了。


    奈何現在一切都被毀了。


    被晏秋毀的。


    想到最近棺木內的動靜越發沉寂,白狐有些心急。


    它絕對不能被限製在這裏。


    對麵的晏明源卻在此時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氣運之子是什麽意思。


    但是既然這狐狸這麽說了。


    那鐵定是好東西。


    就因為是好東西,所以晏寶珠才會被它盯上。


    是的。


    邏輯通了。


    既然晏秋他已經沒辦法拉攏,那晏寶珠絕對不能放過。


    至少晏寶珠是他的親生女兒,帶血緣關係的那種,她怎麽撇都撇不清。


    晏寶珠一直在注意晏明源的神色。


    見他忽然望向自己,眼神中帶著精光,就知道他又在謀劃些什麽了。


    她感覺的出來。


    對晏明源來說,女兒的身份其實並不重要。


    就比如之前周海英讓她搬出去住,晏明源一點表示都沒有。


    就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現在晏秋有了利用價值,他來了。


    發現晏秋不受他掌控,他的目標又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人怎麽就能這麽無恥呢?


    晏寶珠很失望。


    她寧願沒被晏家人找到。


    也不對。


    如果她沒被晏家人找到就不能認識晏秋了。


    這麽算起來,她還要感謝這些晏家人才對。


    晏寶珠想的出神。


    晏明源卻還在思考氣運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也沒發現晏寶珠身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啊。


    不過沒關係。


    隻要晏寶珠跟他迴家,他可以慢慢研究。


    好東西當然要留給自家人。


    晏明源默默盤算。


    就在這時,在半空中佇立不動許久的白狐忽然身形一閃,直往大門外竄去。


    從剛才晏秋把它從那木球裏放出來的時候,它就在盤算著如何逃跑了。


    如果晏秋一直將它關在木球內,它可能沒有辦法。


    但是隻要讓它出來了。


    它就有無數種辦法逃脫。


    所以它一直在追著晏明源跑,就像是在戲弄他。


    其實它隻是為了更靠近門口。


    晏秋那神乎其技的雷擊它沒有把握完全避開。


    但總要試試的。


    萬一跑掉了呢。


    臨出門的那一刹那,白狐沒忍住迴頭看了一眼。


    卻發現晏秋對於它的逃竄並未有任何反應,她仍舊端坐在桌邊,紋絲不動。


    似乎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白狐還在疑惑,忽然感覺不對勁。


    轉頭看去,就見自己的去路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攔住了。


    攔住它的是一隻鳥同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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