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聲音說的極輕,又帶了對深陷痛苦的人的旁觀輕蔑。


    趙清自殺的模樣尚在李漢鍾的腦海中盤桓。


    徹底的作惡者能保存性命;心有軟肋者以死掩罪……


    李漢鍾拳頭攥得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一拳揚起對準那張臉想要砸過去,拳風甚至吹起了陳允予的發絲。


    「你他媽,你們這群瘋子、變-態!」


    「他們是人啊!」


    「活生生的人啊!」


    邊上的警察不明白李漢鍾為什麽那麽生氣,他們不知道李漢鍾目睹過上一條時間線上,5·01案足足死了5個人,加上這條時間線死掉的何光何瑤兩父女,這麽多條人命被這群瘋子當作遊戲一般玩弄。


    跟著李漢鍾過來的3個警員,拚命拉開李漢鍾,差點就讓對方砸下去了,要是真讓李隊揮下這一拳,他後麵就不用跟這個案子了。


    「李隊,別衝動!你冷靜點……」有人急聲勸說道。


    被另一個警員拉遠的陳允予又輕笑了一聲,表情無辜,語氣卻是挑釁。


    「沒錯啊,警察可不能隨意攻擊公民,我可認識許多律師朋友,小心投訴你們警局。」


    李漢鍾憤怒地盯著被帶走的陳允予,眼睛快冒出火來,連帶邊上的人都快控不住他。


    突然,他腦海裏閃現白國力臨死前給他留的信,信的末尾有句話是特意留給他的。


    此刻那句話出現,就像冷水澆清醒李漢鍾將要失控的理智。


    「小鍾子,你和我是大人,是別人的長輩,是天塌了要頂天的高個子,我走後,阿遊和穗穗都需要你多看著,凡事多想想他們,要忍耐啊……」


    「辛苦你了,我的糟心鬼好友。」


    ……


    李漢鍾又想到還沒揭發的蔣貴才,想到李徽,想到有權有勢的幕後者……


    他如果因為怒火上頭而停職處分,會不利於調查工作的進行。


    『對,我不能為了這群渣滓而髒了我的手。』


    李漢鍾逐漸冷靜下來,緊閉眼睛再張開。


    「法律會治你們的罪!我會將怒氣轉到找尋你們的犯罪證據,你們……」李漢鍾對著快要被帶到門邊的陳允予語氣冷硬,「一個都別想逃!」


    陳允予愣了半秒,嘴角的笑意變淡,過後又重揚了起來。


    似乎不在意背後李漢鍾會查到哪一步。


    ……


    運送陳允予的車輛很快迴到市局,李漢鍾緊跟其後,目光始終盯著他,確保對方順利送進審訊室。


    收到消息的蔣貴才急急忙忙地趕來,攔住了準備進審訊室的李漢鍾。


    「李漢鍾,你是怎麽迴事啊?!趙清自殺,陳允予現在被抓過來為什麽都不通知我?你有沒有把我這個專案組組長放在眼裏!」蔣貴才因為心虛,如今吼得很大聲。


    他這時還不知道裏徐岩誌將他也供出來,隻隱隱通過有趙清和陳允予的事察覺不妥。


    可是沒有人通知他,那邊的人根本聯繫不到。


    蔣貴才心中升起一個感覺——他被拋棄了,因此急急跑過來確認事情。


    李漢鍾對著眼前背棄了信仰的舊同僚,眼神冰冷。


    他冷冷地說:「陳允予和5·01案有關係,但趙清,一個9年前一起酒吧下藥案中的相關人員,你對他那麽緊張幹嘛?是他還和眼下這案子有關係了?」


    蔣貴才反應過來自己心急說錯話,一瞬間,他神情慌亂了,隻見他一併反應過來極有可能是徐岩誌說出來的。


    他連忙追問:「徐岩誌呢?他人在哪裏,我要審問他。」


    這時,劉寒已經將徐岩誌移交給其他同事,準備送到看守所,他拿著整理好的資料,來到李漢鍾的邊上。


    「漢鍾叔,口供都整理好了。」劉寒說著這話時,眼睛瞟向麵有慍色的蔣貴才。


    蔣貴才脫口而出問:「什麽口供?」


    李漢鍾和劉寒沒有理他,李漢鍾準備推開門,側首對劉寒說:「你繼續看著徐岩誌。」


    「收到!」劉寒應看一聲,離開前都沒有理會蔣貴才。


    被眼前二人故意忽略的蔣貴才心裏的不安感越來越重,他想繼續攔住李漢鍾進去。


    這時,一把聲音在背後不遠處響起。


    為首者是安峰,他的身邊跟著滕局,還有幾個陌生卻有攝人威嚴的人。


    「蔣老師,紀-檢委的同誌想和你聊聊。」安峰平靜無波地說。


    蔣貴才心裏咯噔一聲。


    他這是……被人檢舉了。


    滕局的眼神閃過憤怒和羞愧,立在邊上沒有提醒他是發生了什麽事。


    李漢鍾看了眼對麵的那群人,最終目光落在行事速度如此之快的安峰身上,大概想明白過往一些事了。


    他朝安峰微微頷首,心想等解決這個案子,他會好好找安峰問清楚。


    李漢鍾沉默地推開了門,走進審訊室。


    坐在審訊椅上的陳允予抬眼看了他一眼,頭上的頂燈將他的表情照得清晰。


    李漢鍾坐下來,直直地看著他。


    「陳允予,警方正式通知你,你在5·01案有著重大作案嫌疑,關於你的審訊,現在開始。」


    ……


    白淙遊車頭照出的燈光因為輪胎陷入了一個泥坑,而顛簸晃悠了一下,黃白的燈光不久照在了一家農村自建房屋前。


    天黑了,周圍一派安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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