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乖乖聽話了,顧徽寧又轉頭看向顧徽止,不禁有些心疼:「阿止,今日上元節,怎麽不好好打扮。」


    她仍是穿著一身素袍,用的料子也有些發皺。頭上簪著一隻珊瑚色的步搖,發尾用絲帶束上,除此之外,再沒旁的任何裝飾。


    「大女兄知道,我不喜歡繁雜,這樣就好。」


    一旁的顧徽彥也趕緊搭腔:「是啊,我們阿止貌美,這樣出去,怕是一整條街上的貴女都會被我們阿止的這一身素衣給比下去。」


    顧徽止聽他說完後莞爾一笑,行禮道:「謝阿兄體恤。」


    顧徽寧即說服不了她,便也不再多說。她身為家中的長女,在這等重要日子時通常是十分忙碌的,不僅要操持家中一應擺設,還要親眼看著下人們將花燈懸上,照的亮堂堂的才好。下人們也該歇歇,隻留下幾個看家的幾個隨行的,其餘人統統都迴了房中。


    顧禮之忙於政事,張氏身為當家主母,原本也是要一同前往,可她又見著她們幾個兄弟姊妹親近,自己在身邊反倒不好說話,幹脆稱病在家,不上街了。


    這個時辰,街上已經擠滿了人。


    馬車幾乎已經無處落腳,還是向前行駛了許久,才堪堪找到一塊空地。隻是要辛苦她們幾個女眷,穿著繁複的群袍走一些距離,才從一處陋巷到了人最多的集市。


    燈火都高高的懸了起來,行人摩肩接踵,時不時傳來嬉笑聲,還有商販的叫嚷聲。


    顧徽止走在最後麵,緊緊跟在家中幾個哥哥姐姐身後,顧徽彥在最前麵走著,一走到首飾的攤子前總會駐足片刻,挑幾支樣式新穎,貴重又不失俗氣的首飾,旋即就插在了顧徽止頭上。就這樣一路走一路看,顧徽止頭上的珠釵越來越多,頭也越來越沉,走了小半個時辰,渾身發汗,氣喘籲籲。


    再一看顧徽彥——仍走在最前麵,新奇的瞧著攤子上的東西。


    「阿兄……」


    顧徽彥迴頭,還以為她出了什麽事情,趕緊走上前來:「怎麽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顧徽寧聞言也湊了過來,一臉擔憂。


    顧徽止指了指自己的頭,失笑道:「太沉了,阿止快戴不動了,阿兄別再買了。」


    顧徽寧聽完,不由得捂嘴笑起來,邊笑邊指著顧徽彥,道:「你便要讓阿止這樣迴去?不如我也給你買上一頭的珠翠,你走上半個時辰試試。」


    顧徽彥這才意識到不妥,訕訕的笑了兩聲,手在頭上摸來摸去:「我倒忘了,阿止你且等著,我去尋一個首飾盒,你裝著帶迴去。」


    「大女兄,我看街上十分新奇,可以自己走一走嗎?」


    顧徽止還沒說完,一旁的顧徽彥便一口迴絕:「不可,街上人多眼雜,你一個半大的小女君還是別一個人走。」


    顧徽寧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一邊替她卸著珠翠,一邊道:「確實危險,你又從來都沒來過盛京,走丟了可怎麽辦?你若有想去的地方告訴阿彥,叫他陪你去。」


    顧徽止眼波流轉,正巧看見不遠處有一座石橋,上麵沒有什麽人,人都在河岸兩旁放河燈


    「我便去那座橋上,那裏高聳,也能夠將這燈會看個全貌。」


    見顧徽彥還有些有猶疑,顧徽止又輕輕的捏住他的衣角,放軟了語氣道:「我就在橋上,絕不亂走。」


    良久,顧徽彥嘆了口氣,道:「那你便去吧,我們就在這裏逛花燈。你看厭了就直接來找我們。」說罷,他迴身喚了兩個武奴。


    顧徽止點了點頭,旋即便帶著阿綾離開了。橋底下是一條不太湍急的小河,有商販在橋頭賣蓮花模樣的河燈,攤子生意很好,一周圍滿了人,她從人群裏擠出去,才踏上鋪橋的石板。


    「女君要買一個嗎?」阿綾在路過攤位時問道。


    「她們將心誌寄託於此,我又沒有什麽想要寄託的。」


    「不如期盼主事大人早些迴來?我們也能早些迴稽查司。」阿綾眼神中流露著期許。


    「你真以為他去了兗州?」顧徽止見阿綾發懵,笑道:「他隻是做了什麽,不想被知道,也不想連累我們罷了。」


    見阿綾似懂非懂的眼神,她又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幹脆遂了她的意:「那你便去買兩隻吧,求個平安也好。」


    蓮花河燈落在水裏,又晃晃蕩蕩的漂出去,不知道漂向了何方,又會遭遇些什麽。


    燈火熾熱,晃得人睜不開眼睛。顧徽止伸手到了頭頂,仿佛是想將這燈火隔在外麵,可它太過調皮,又滲著指縫鑽到了她的臉上。


    此時此刻,橋上正有兩個稚童在嬉戲,她們似乎是因為草螞蚱和草蜻蜓怎麽分配吵了起來,二人你來我往,誰也不服誰。她們的父母正並肩站在橋邊,男人的手搭在女人的肩上,僅僅看一個背影,就能知曉她們一定是相敬如賓,恩愛非常。


    阿綾也注意到了這個景象,看著看著卻看出一番愁腸來,不禁長嘆了一口氣,惋惜道:「若是夫人還在,女君這個年紀也該像這兩個孩子一般吧。」


    「像她們?」顧徽止有一瞬間的發愣:「像她們嗎?」


    她將手收了迴來,在半空中輕輕的捏了一下。


    「可我母親不在了,我也做不成她們。」


    顧徽止提起衣裙抬腳走了下去:「阿綾,我們迴去吧,這太吵了,吵得我頭疼。」這些嘈雜的聲音仿佛是刻意一般,偏偏的鑽進她耳朵裏,在身體裏亂竄,竄的她周身上下沒有一出好地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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