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馥開始說服自己,這不過是個塊頭大些的女人。


    他騎在陸既明身上,閉著眼親下去,手順著小腹往下摸。陸既明倒好似真的做了甩手掌櫃,張著嘴任他親,連舌頭都不帶動的,要不是下麵硬邦邦的,沈馥還以為他睡死了。


    沈馥閉著眼說服自己這是在自我撫慰,把手伸進內褲裏去摸陸既明那家夥。


    很生猛。


    但凡男人,大多在這方麵有點兒爭強好勝的意思。既然在尺寸上沒法獲勝,那隻能在技術上扳迴一城。沈馥的嘴上功夫和手上功夫都不弱,沒一會兒,陸既明的唿吸明顯急促起來,用手扣住沈馥的後頸。


    沈馥想著要速戰速決,在要命的地方反複弄。陸既明開始喘起來,小腹緊繃,腰往上抬。他含著沈馥的舌頭,猛地一個翻身。


    沈馥一驚,瞪大眼睛,正好和陸既明四目相對。


    陸既明平日裏都是散漫隨性,眼睛裏像是看不見人似的。沈馥沒見過他這樣的眼神,好像紅了眼的獵犬在撕咬獵物。沈馥慌忙閉上眼睛掩蓋住自己此時的驚疑,陸既明箍住他的手腕,過了好一會兒,他覺得自己手心都被磨得發燙了,陸既明交代在他手心裏。


    他感覺到嘴唇上一陣刺痛,原來是陸既明咬破了他的嘴唇,他嚐到了一陣血腥味。


    幸好沒弄髒衣服,沈馥想到。


    完事兒了,陸既明放鬆了身體,趴在沈馥身上。沈馥用手肘頂開他,陸既明被他頂得一翻身,仰倒在床,脖子上一片紅,褲襠敞著,他也不以為恥,不去整。沈馥翻身下床,說道:“我去洗手。”


    沈馥進了浴室,響起一陣水聲。


    陸既明隨手整了整褲子,翻身下床,隨手梳理一下亂了的額發。他從沈馥擱在桌上的煙罐裏摸了根煙點著了,有人輕輕敲了敲門,陸既明說了聲 “進來”。


    是秦雁。


    他一進來,陸既明就朝浴室揚了揚下巴,秦雁會意,走近了,在陸既明耳邊附耳說了些什麽,陸既明點點頭。就在這時候,沈馥出來了,問道:“怎麽了?”


    陸既明抖了抖煙灰,笑道:“有人知道咱們明天去獵雁,送了好東西來。”


    沈馥這是第一次來陸陸公館。


    偌大一個醇園應有盡有,但陸既明卻不愛住在那兒。除非逢年過節迴去應酬一下了老爺子,陸既明都住在陸公館。陸公館在聽雨橋的西麵,聽雨橋是古橋,據說下小雨時,雨滴打在青石板上,有滴滴答答的聲音,有如奏曲,因此得名。


    此時天色已晚,後院開了電燈,沈馥還沒走過去,就聽到了一陣犬吠聲。


    後院牆角的樹那兒綁著一條獵犬,犬吠聲是陸既明本來有的那兩條狗發出來的,它們正警惕地麵對外來者,時不時發出兇狠的吠聲。那條被縛著的狗一見有人來,倒也沒叫,壓著腦袋齜著尖牙,背毛漆黑,雖看著還不是成犬,但也看著兇狠,沈馥看了就皺眉。


    那狗旁邊不遠處站著個仆傭,捧著狗食,有些不知所措。


    “大少,這狗護食得很,一動食盆就想咬人,根本喂不得。”


    陸既明非但不怕,反而顯得興致勃勃,左右端詳那狗,仿佛見到不得了的好東西,笑道:“品相不錯,取我的東西來。”


    沈馥象征性地勸了兩句,抱著手站在旁邊看著。


    陸既明叫人拿了兩塊帶綁扣的厚帆布來,裹在小臂上扣好,接過仆傭捧著的狗食,朝那狗走過去。狗往後退了兩步,朝陸既明齜牙,喉嚨裏發出 “嗚嗚嗚” 的聲音。陸既明肢體放鬆,看不出害怕緊張的樣子,在狗身前蹲下了。


    沈馥在旁看著,雖然不至於對陸既明有多擔心,但也有些緊張,生怕那狗突然撲人。


    陸既明朝狗食盆裏倒滿了狗食,狗埋頭就吃起來。狗一邊吃,陸既明就試探著用手去摸狗的腦袋,每次他一碰,狗就停下來,齜牙警告。陸既明卻極有耐心,不住地重複,狗漸漸習慣,陸既明得寸進尺,開始伸手去碰食盆。


    狗明顯不愉快了,警告的聲音變大,陸既明又像之前那樣,一點點去挪動食盆,讓狗逐漸習慣,到最後,隻要狗一齜牙,他就將食盆拿走。那狗也不是善茬,張嘴要咬陸既明的手,被他躲開了。


    旁邊的人好像對這樣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並不出聲警告,也不勸。隻有沈馥一個人看得心驚肉跳的,覺得那隻狗下一秒就要咬斷陸既明的手指。


    又是不住地重複,陸既明有耐心得很,倒是狗失去了耐心,就在眾人都沒與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狗張嘴就咬向陸既明的小臂。陸既明卻壓根兒沒躲,反而把手臂往狗的嘴巴裏送,另一手壓著狗的頸脖,將狗放倒,摁在了地上。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沈馥甚至下意識地往前了一步。


    陸既明就半蹲在地上,手臂壓著倒下的狗,不讓它撕咬。


    他麵無表情地說道:“鬆開。”


    狗的爪子在地上刨了幾下,陸既明一點都沒有要鬆開的意思,自上而下地壓製著這條惡犬。惡犬一點點地張開嘴,將陸既明的手臂鬆開,陸既明笑了,誇道:“好狗。”


    等他放開時,狗食盆又重新加滿了,放在狗的麵前。


    這迴,狗不護食了。陸既明站起來,將手臂上的扣著的厚帆布解開,狗的咬合力極大,雖沒咬穿帆布,但卻在他手上留下了幾個凹洞。陸既明毫不在意,反而開懷得很,將帆布扔給仆從,說道:“明天帶上這家夥一起出去。”


    獵雁要趁太陽還沒升起,大霧彌漫,雁群酣睡,天還沒亮就要出發。


    沈馥順勢在陸公館留宿,他在陸既明的房間裏挑揀他的黑膠唱片,很雜亂,什麽曲子都有。陸既明在旁邊擦拭獵槍,將長長的槍筒擦得黑亮。


    “開過槍嗎?” 陸既明笑道,“來摸摸?”


    沈馥應道:“沒碰過。”


    陸既明說:“不過是獵槍,準頭和火力都沒有步槍厲害,後坐力也不強,不怕。到時候隨便射,雁群被狗趕起來,唿啦啦一片,瞎子都能射準。”


    沈馥隨口應了幾句,心思卻沒有放在陸既明的話上,他在想剛才陸既明訓狗的事。


    他從小就是孤兒,進育嬰堂前,在街巷裏混,素來長於察言觀色、見機行事。如今四處戰亂,軍閥擁兵,有地有兵有錢如陸家,在地盤上都是橫著走,土皇帝一般。無權無財的星鬥小民就是沒有爪牙的獵物,沈馥自認為還是有些辨認危機的直覺的。


    他迴頭看了一眼陸既明。


    陸既明正哼著歌,架著槍假意瞄準窗外,興致勃勃,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 沈馥垂下眼睛,將留聲機的唱針撥弄到唱片上,唱片緩緩轉動起來,是一首琴曲,音符跳躍,節奏輕快,但沈馥無心欣賞,心裏頭惴惴不安。


    當晚,沈馥和陸既明並肩睡在一張床上。


    第二日要早早起來,陸既明想必也無心胡鬧,纏著沈馥說了幾句葷話就翻身睡去了。那條擦亮了的獵槍就放在床邊,反射著月亮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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