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聽雲匆匆逃離, 雲晚獨自把一百捆柴全放在掌事事先準備好的推車上,推著小四輪自山下走去。


    她出來的晚,遠遠就瞧見倒趴在石頭下麵的人影。


    幾人神色狼狽, 衣衫還遺留著掙紮過的痕跡,聽見聲響, 其中幾人仰起頭,被陰影所籠罩的雙眼滿是愕然, 等看清雲晚那架堆滿柴火的推車時,眼神又化作貪婪。


    他們對視一眼, 默契地朝雲晚過來。


    四個男人從四麵包抄, 夾在其中的雲晚看起愈發顯得瘦弱渺小。


    “不錯啊, 沒想到你能砍這麽多。”他舔了下嘴唇,隨手抽出一根細柴。


    雲晚餘光打量。


    男人身體強壯, 衣衫是這麽多人裏最幹淨的,再看地上倒著的那些,一個個傷痕累累,痛苦呻.吟。


    雲晚的目光又落在不遠處的推車,上麵稀稀拉拉堆著幾根樹幹,不用想也知道這幾個狡猾的男人根本沒有進去,光在這兒守株待兔l 。


    可惜。


    他們守的兔子不太老實。


    “看你推這麽多有點重, 不如……”


    話未說完, 雲晚一記重拳砸上對方腹腔, 這一拳氣壯山河,竟把百公斤的高大漢子打出幾尺外,雲晚麵不改色, 抬手拽住最近之人的胳膊, 過肩摔於地麵, 毫不留情踢踹褲.襠,慘叫驚徹夜色。


    還剩下的小嘍嘍麵麵相覷,迴神之後同時攻來。


    雲晚沉著避開,左右手分別按住兩人後腦勺,用力相撞,避免他們再次糾纏,又邦邦給了兩拳。


    隻是一瞬間,四個五大三粗的強壯男子便倒地不起。


    其餘者驚到失言,瞠目結舌地看著草地上失去意識的幾人。


    雲晚蹲下.身從他們的衣袍裏搜刮出幾袋銅錢,隨手丟給被打劫的可憐人:“醫藥費。”語必,推著小木車繼續下山。


    “姑、姑娘。”


    受害者們三三兩兩爬起,口齒不清地道謝:“謝姑娘出手相救,這些惡霸逼著我們幫他們砍柴,裏麵的樹可都是會吃人的,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他們又對我們拳打腳踢,可把我們欺辱慘了。”


    雲晚剛才那幾記拳頭讓人通體舒暢,泄了心頭惡氣。


    她一句都沒迴應,路上走走歇歇,終於趕在旭日東升之前重新迴到掌閑司。


    除了雲晚,迴來的還有四位。


    不顧眾人打量探究的注視,雲晚把百捆柴丟在地上:“一共一百八十捆,掌事的可要清點?”


    地上木屑飛揚,她砍迴來的柴最多,枝丫最新鮮,這麽一對比,旁邊那些柴火就顯得寒磣不少。


    滿院寂靜。


    在這之前無人相信雲晚會平安歸來。


    “真是她砍的?別是用些小謀小略,誘別人幫忙……”後麵有人議論,別有深意的語氣,每一個字都寫滿刻薄與不屑。


    不用雲晚開口,跟她迴來的那些人倒是先抱起不平:“凡事不能以貌取人,這小姑娘能幹著呢。”


    “我們作證,柴就是她砍的,絕對沒有作弊。”


    那人似乎還想質疑,就被掌事冷聲打斷:“桐柏兇險有靈,沒人敢在它們的眼皮子下麵作手腳。”這話算是為雲晚證明,頓時無人再開口。


    “你叫什麽?”


    “晚晚。”


    “很好。”掌事頷首,“我姓徐,叫徐閔義,日後你稱我一聲徐掌事就好。其餘三人隨我來,至於你。”徐掌事看向先前那個出言不遜的男子,“我昆侖宗向來坦蕩,哪怕是這小小的掌閑司也不需要鼠腹雞腸之人,請迴吧。”


    徐掌事每說一句,他的臉色就變一分,最後神情激動——


    “我完成考核了,你憑什麽讓我走!”


    “難道昆侖宗就可以欺負人,就能不受規矩嗎?!”


    徐掌事麵露不耐,懶得多聽,揮揮袖子,兩名弟子立馬架著他趕出門外。


    吵鬧的人一走,整個院落都清淨許多。


    共幾十位考核者,到最後留下的隻有四人。


    徐掌事帶領他們熟悉環境,順便告知工作流程:“掌閑司幹的都是閑散事,譬如外門的清潔,膳房的供貨,還有弟子門服的清洗,喂食家禽等等,這些都屬於我們掌閑司內務。勞苦繁忙,每年都要累死幾個,所以你們可要想好,現在走還來得及。”


    累死幾個?


    好家夥,敢情修真界的打工人都是消耗品。


    見無人要走,掌事繼續說道:“地裏的菜要早收,所以我們要卯時起,亥時睡,若門內弟子有需求,我們要第一時間完成,不可耽誤,不可推托。”


    “每月隻有一日調休,具體哪日,你們自行商量。還有,若要告假需要事先稟明,允許後才可離開。”徐掌事在一處小院停下,“從此後這就是你們的寢院,女子往左,男子往右,別搞混嘍。”


    眼前的院落被隔離為二,以防男女私通,院子設有陣法。


    “行了,今兒都歇著吧,明天準時應卯。”


    一行人和桐柏打鬥整夜,早已累的神誌不清,聽到可以休息,頓時如釋重負,拖著沉重的步伐前往院落休息。


    隻有雲晚沒有走。


    她來到掌事前:“徐掌事,我們砍下的那些柴都往哪裏放?”


    “你不說我倒忘了。”徐掌事說,“一般會放在柴房,不過那麽多柴火,要些人手才能搬得動。”


    雲晚主動攬活:“沒事!我還不困,我都能搬走。”


    徐掌事可沒見過這麽樂意幹活的小姑娘,笑了笑:“成,就讓你搬。不過上次砍下的柴還沒燒完,若堆不下,剩下的你就再丟迴桐柏林,讓它們自行解決。”


    雲晚眸光輕閃。


    眼看快迴到原來的地方,雲晚終於按耐不住,搓著小手手問:“掌事的,您剛才還沒說工錢多少?”


    徐掌事就說這小丫頭怎麽如此殷勤,敢情惦念的是這個,“每月五十錢,若家裏有老人贍養,可多得二十,不過你家裏好像沒人。”說完促狹地笑了。


    “……”


    可惡!早知道之前就說家裏還有個嗷嗷待哺的老人了!


    雲晚感覺自己血虧一個億!


    “行了,你把這些搬走吧。”


    雲晚搬起一捆柴,又仰起頭問:“徐掌事,請問菜地在那?反正也睡不著,不如我今天把能幹的活兒都幹了,也好快點熟悉一下。”


    “桐柏林往左走五裏,有弟子在桑園看守,若采摘下的無用草藥沒收,你就幫忙收了,其餘不用多管。”掌事說完又遞給她一塊令牌,“你們的門服還沒派發下來,先拿著這個。”


    令牌晶瑩,上麵雕刻著昆侖玉和鳳凰羽的圖案,同樣也是昆侖宗專屬的門派標識。


    雲晚收好令牌,擼起袖子幹起活來。


    徐掌事沒有騙她,柴房裏的柴火果真堆得密密麻麻,隻放了幾十捆便堆積不下。雲晚把剩下的全部收到儲物袋,又趕赴菜地。


    負責種植的地方名叫桑園,整個桑園加起來比宿問宗還要大。


    一經踏入,如墜仙境,入目皆是綠意滿庭。


    “桑園不得無關弟子踏入,你是何人?”


    負責看守桑園的弟子趕來,雲晚迴神取出令牌:“我是掌閑司的,來幫忙收藥。”


    “等我一下。”


    神農架乃丹修和藥修弟子的寶地,除藥修弟子,外人一律不得入內。


    弟子轉身離去,不多時就帶出一大袋子草藥,“這些你都拿去丟了吧。”


    雲晚低頭一睨。


    裏麵的草藥明顯剛摘下來沒多久,有的根葉都完好無損,色澤鮮明,就這樣被丟了?


    “這是不要了?”


    “都是品相不好的廢根,用不著。”


    雲晚若有所思。


    待離開桑園,她把一袋子草藥全部收在儲物袋,最後迴到柴房,躲在柴堆裏用傳宗令聯係上李玄遊。


    “把八方罡打開。”


    李玄遊沒想到雲晚會這麽虎,大白天就敢讓他開陣法,“現在?”


    “就現在。”雲晚報了地點,“搞快點。”


    說完,身後憑空出現一扇門,門裏麵的李玄遊衝她著急揮手。


    雲晚確認無人過來後迅速閃入,沒有囉嗦,把儲物袋裏的柴火和藥草一股腦丟過去。


    李玄遊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地垃圾,又看了看灰頭土臉的雲晚,“先前謝聽雲說你進了掌閑司,我還不信,敢情你真的做苦力去了?”李玄遊一臉憤慨,氣地隻拍大腿,“晚晚你何苦啊?!難道昆侖宗的垃圾都比我們宿問宗的香?”


    “你懂個屁!”雲晚唾迴去,“我這叫發展機遇。”


    沒錯,昆侖宗的垃圾就是比宿問的香。


    “啥?”


    “今夜你下山一趟,把這些柴挨家挨戶送過去,鄉鎮可以略去,小村莊別有遺漏。”


    “啥、啥?”李玄遊聽不太懂,“好端端的,你讓我送柴?”


    說他腦袋不清明,就是不清明。


    雲晚深吸口氣解釋道:“再有一月就要入冬,昆侖山有祥瑞籠罩,加上弟子都是修煉者,不懼冷,但山下村莊都是凡人百姓,還有不少的孤寡老人,這柴火是不值錢,但對行動不便的老人來說,比錢還要重要,可明白?”


    “明白是明白,但……”


    “你笨啊!”雲晚失去耐心,一巴掌拍過去,“這昆侖山除了昆侖宗就隻有我們宿問宗,你怎麽就不想想為何百姓擁戴的都是昆侖宗而不是你宿問?我們先從小事累積,等日後村民有事,自然也會想到我們。”


    昆侖宗隻管降妖除魔,像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自然不會顧及到家家戶戶,這時候他們宿問宗就有了用武之地。


    “那這些藥草……?”


    “我不識草藥,你迴去問問他們誰認識,按類別分離出來,然後賣給外麵的丹修。”


    李玄遊聽得一愣一愣。


    還、還能這樣?


    雲晚說著壓低聲音:“聽說後麵就是小靈山,有專門的弟子負責采石,采出來的次等品都會丟掉,你等我想辦法混進去,把那些不要的撈到手。”


    然後繼續按照上次的方式騙……賣給修士,還能撈一筆。


    不過她一個人肯定不行,顏狗器靈也靠不上,想來想去就絕世劍最靠譜。


    ——決定了,下次見麵就找謝聽雲借他的老婆劍。


    雲晚不敢在這裏耽誤的時間太久,正要離開,李玄遊用力拉住她的袖子,“晚晚,若不還是迴來吧?你這樣,我心疼。”


    她那瘦弱的肩膀真是為宿問宗承受太多,李玄遊實在舍不得。


    雲晚不語。


    她留在昆侖宗自有用意,靈印戴的時間愈久,效果越低,以前掌門活著的時候每月會給靈印增強,如今掌門不在,靈印早晚有一天會掉,所以她終有一日會被渣爹找到。


    昆侖宗位列四大宗門之首,如果能拜入師門,無極宗也會有所顧慮,不敢貿然過來搶人,但要是在小門小派,他們絕對會入門圍剿。


    而且……


    昆侖宗的好東西實在太多了,遍地商機,哪怕她挑大糞都能挑成為富甲一方的首富!


    雲晚歎息一聲,輕撫李玄遊狗頭:“記得價錢抬高點,別賣虧了。”頓了一下,“實在沒錢的窮丹修,就用丹藥來換。”


    “換來幹嘛?”


    “拿著丹藥找這裏的藥修問方子,我們自己煉丹自己賣。”


    賺成首富,從薅羊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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