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內。


    大郎,三郎迴來後,便找到林祭酒,為昨日失禮之事道歉。


    “學生二人昨夜飲酒宿醉,未曾招待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大郎,三郎同時拱手作揖,臉上雖有羞愧之色,但眼神清明,未有畏縮之態。


    “無妨!”


    林祭酒不在意的擺手。


    “老夫也是突然造訪,未曾遞拜貼,到是做了惡客……”


    林祭酒笑了起來,一派溫和。


    “年輕人喝酒作詩,本就是人之常情。”


    “老夫也三五時的,便與幾位老友相聚,酌幾杯。”


    “隻要別喝酒誤事就好。”


    “行了,迴去吧!”


    林祭酒揮揮手。


    再抬頭時,卻見二人紋絲未動。


    眼中閃過詫異之色,詢問道,“還有何事?”


    三郎上前一步,清亮的聲音迴答道,“我們兄弟二人是有些許事,想要與祭酒大人商量。”


    隨即,兩人便把聚友軒一事,簡單明聊與林祭酒聽。


    “然,宋家一己之力不足以為。”


    “國子監地位斐然,重先生德高望重,才高八鬥,學富五車。”


    “若立此善舉,必收下寒士之心,揚我國子監之名,還望大人細細思量。”


    “為下學子,建一安身之地。”


    “宋懷文,宋懷誌在此拜!謝!”


    兩人著,向林祭酒深深鞠了一躬。


    此時他們代表的不是自己,亦不是宋家。


    而是底下千千萬萬的,渴望讀書,渴望做學問的寒門士子。


    “你們……”


    林祭酒深深吸了一口氣,重重一歎。


    “你們可知,此舉於學子有利,於教化有功,一旦促成,必能使大齊文風鼎盛。”


    “若是推動得當,便是開創一個文壇盛事,亦不足為奇。”


    “此事不但是大德大善,亦是大功。”


    “還能增加,你們在學子中的威望,於仕途有利。”


    “就這樣拱手讓人,你們豈會甘心?”林祭酒問道。


    聞言,大郎,三郎不約而同的笑了。


    拱手道,“大人,聚友軒本是我妹妹一手創辦。”


    “今日,由國子監出麵開辦聚友軒的主意,也是妹妹所出。”


    “我們亦曾問過她,就這樣放棄觸手可得的德名,是否甘心?”


    “此舉對她來是否不公平?”


    “妹妹卻答……”


    三郎眼中閃過驕傲之色,眼中流光溢彩。


    他為有宋青苑這樣的妹妹而自豪。


    揚聲道,“妹妹言,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人生在世總要有取舍。”


    “她願意犧牲私利,成全下學子。”


    三郎的聲音開始哽咽,眼角隱隱帶出水光。


    沙啞著道,“妹妹身為女子,尚且懂得舍利取義。”


    “我和大郎哥,身為一介男兒,自幼飽讀聖賢書,豈能落於人後。”


    “為一己私利,汲汲經營。”


    “大人!”


    大郎一拱手,開口接話,“我和三郎是平民出身,家境不富裕。”


    “最苦的那段日子,三郎險些綴學。”


    “因為家裏……實在難以為繼。”


    大郎搖搖頭,往事曆曆在目。


    曾幾何時,他們的父親因為一己私欲,輸光了家中的銀錢。


    還差點賣了三房的堂妹,讓老爺子借債還錢。


    宋家節衣縮食,但實在供不起兩個書生。


    宋家便決定,二選一,隻供其一。


    因為他是長孫,所以被犧牲的隻能是三郎。


    而他那個時候……鑽了牛角尖,被男女事情迷惑了眼睛,行為上……


    一言難盡!


    總之,往事不堪迴首。


    “我們經曆過苦難,知道讀書的艱辛,更珍惜能讀書的日子。”


    “我祖父常,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下。”


    “如今的宋家,已能吃飽穿暖,有書可讀。”


    “我們便希望,下像我們一樣,渴望讀書的學子,都能有一處看書之地。”


    “書!實在是太貴了……”


    大郎有感而發。


    一本簡簡單單的手抄本書籍,就需要上百文。


    若是買上幾本,就需要一家人一年的吃穿用度。


    借債之前,宋家在村裏的條件算是好的。


    可即便是這樣,要買一本書籍,也需要全家人勒緊褲腰帶,節衣縮食。


    而買迴來的書,亦被當成寶貝一樣供著。


    仿似一個瓷娃娃,生怕磕著碰著,弄破了皮。m.Ъimilou


    一想到這些,大郎的心底便止不住的酸澀。


    這時,一雙手突然伸過來,拍了拍大郎的肩膀。


    “生活簡樸,曆經艱辛,卻又能保持赤子之心,你們兄弟做的很好。”


    林祭酒的眼裏,豪不掩飾的欣賞。


    一張臉上掛起了笑意,感慨道,“宋大人,把你們教得很好!”


    “老夫雖未與他相見,卻在心中引為知己。”


    林祭酒是國子監的祭酒,相當於現在的校長。


    搞教育事業的人,最大的成就便是,培養出一個個的棟梁之材。


    而宋老爺子,把自家的三個輩教導的如此優秀,林祭酒怎能不心生敬佩。


    更是渴望有朝一日,能與其相見,談談這教育之道。


    林祭酒背過手,沉聲道,“從大義上來講,你們兩個年輕人,尚能為下寒門士子舍利取義。”


    “本官身為朝廷命官,又豈能置之不理。”


    “從私心上講,以國子監之名,開辦聚友軒,開放國子監的藏書,於教化有利。”


    “甚至能讓整個大齊朝,文風鼎盛,不至敝掃自珍。”


    “如此做來,當算得上政績,老夫又豈能不為。”


    林祭酒到這裏,話音一頓。


    就像他所言,這是政績,是宋家兄妹白白送予他的。


    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要他平白無故受人之恩,他於心……過意不去。


    所以……


    林祭酒想了想,陷入沉思。


    半後才背過手,沉聲道,“今日,宋農女怕是會應女之邀,去我家中做客。”


    “你們……”


    林祭酒的目光,在大郎,三郎身上掃過。


    “先去與先生請個假,跟老夫迴去一趟吧!”


    聚友軒的事情,他該跟宋青苑這個創辦者,好好談一談……


    林祭酒輕輕一歎,正所謂人不負我,我不負人。


    宋青苑既送他政績,那他自然要投桃報李。


    至於如何報……還有帶商榷!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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