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太傅府。


    薑太傅脫去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緩緩走至後院的湖邊。


    已是深冬,湖水裏盡是枯枝敗葉。


    湖邊的涼亭柱上,兩盞壁燭在搖曳著微弱的火苗。


    薑太傅此時淚如雨下。


    “薑梨,我的女兒,你是我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女兒。


    人皆喚你三娘,如今你竟死於太子趙卓的至陽之火。


    趙卓,你為何如此狠心,連婦儒孩童都不放過。


    那顧仲心為你賣命,賠上了我的女兒和外孫,真是該死。


    你們全都該死,林子英、顧仲心、趙卓,你們全都該死。”


    薑太傅對著湖麵怒吼著,渾身顫抖,神情可怖,他滿頭白發披散開來,頭上冉冉升起白色的煙霧。


    突然,一陣寒風襲來,薑太傅不禁打了個寒顫。


    嘩嘩嘩!湖水中鑽出一個影子,燭影之下,隱隱綽綽,不一會影子越來越,幻化成一隻巨大的白色老虎。


    慢慢地,老虎變成了一個一身白袍,滿臉絡腮胡的男人。


    這人額頭上有三道深深的皺紋,白色的頭發綰著金色的發冠,一根銀色抹額係在額頭,似乎想遮掩那三道深深的額頭紋。


    粗獷兇殘的一雙大眼下配著一對黑色的眼袋,乍一看好像有四隻眼睛。


    甚是恐怖。


    他在黑夜中凝視著瘋顛的薑太傅,


    “薑崇山,你想為你女兒報仇雪恨嗎?”


    “我的王,我一定要為我的阿梨報仇雪恨。


    今夜我的王為何不在太子府殺了那趙卓,卻隻放出了白虎幻影,我的王啊!


    我的妻子和兩個女兒全部都獻祭給王了,王為何不保護我唯一的阿梨啊!


    薑崇山委身於王五十餘載,阿梨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王啊!今夜你既殺不死趙卓也就罷了,為何又讓趙卓殺死我的唯一的女兒的。”


    白虎妖王冷笑一聲,


    “趙卓,本王若想殺他,他絕活不到明天。


    薑崇山,本王今夜對趙卓隻是小試牛刀,原本想取那血珍珠,誰知趙卓居然驅動了至陽之火。


    今夜他早有防備,林子英父子,和顧仲心隻是配合趙卓演戲罷了。


    隻是可惜了三娘母子,我將我的魂魄分出來了五分之一,又將這五分之一分為三份放在三娘母子三人身上養育,眼看著他們快要成妖,卻被趙卓毀了。


    還好薑崇山,五十年前我放在你身上的那縷魂魄快要養成了,現在的你已經不僅會使用噬魂針,還可以豢養邪靈,製造傀儡,你且再忍忍,隻需一年,你就會成為僅次於本王的白虎二王了。”


    薑太傅淚如雨下地搖了搖頭,


    “王呐!五十年前薑崇山都無意於白虎二王,隻為我妻女被你控製,被你所迫,在我的身體裏種下了你的妖魂,可是最終我的妻女還是先我而去。


    王啊!五十年了,我苟延殘喘為你賣命隻為了看著我的阿梨好好的活著。可如今…”


    白虎妖王臉色驟變,對著薑太傅輕吹一口氣。


    薑太傅整個人都升起撞到涼亭柱上又摔落在地上。


    “薑崇山,你大膽,若非我的魂魄為你保命,你怎能活到如今八十五歲高齡,你妻子女兒都是正常的生老病死與本王何幹。


    本王隻是在她們死後吸取她們的亡靈而已,何來獻祭一說。


    若非本王的魂魄,你怎麽可能五十五歲高齡又娶妻生子,生下三娘。


    本王說過,你隻要忠心臣服於本王,你還會娶妻生子的。


    死了一個三娘,你還可以生四娘,四娘還可以生三虎四虎。


    薑崇山,你聽明白了嗎?”


    薑太傅,吃力地爬起來,匍匐著身子,嚇得誠惶誠恐地說,


    “薑崇山聽明白了,一切但憑王吩咐。”


    白虎妖王眼神閃過一絲狡黠,


    “我有一個計劃,可以讓趙卓生不如死......”


    薑崇山瞪大了眼睛,急忙問道:“什麽計劃?”


    白虎妖王靠近薑崇山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薑崇山聽完,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隨即又變成了堅定的表情。


    “好,我聽王的。


    隻要能為阿梨報仇,我什麽都願意做!”薑崇山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握緊拳頭,暗暗發誓一定要為女兒報仇。


    第二天一早,尚未早朝,薑太傅便前往皇宮麵見天君。


    天君於偏殿垂簾聽政。


    薑太傅將昨夜之事全盤托出,並痛斥太子用至陽之火害死三娘母子的殘忍行徑。


    天君聽聞後大為震,可僅憑薑太傅一麵之詞,天君將信將疑,更何況太子趙卓是因白虎妖幻影的出現而誤殺了三娘母子,


    “薑太傅,今天晚上朕為太子府中接風夜宴,屆時天後將與你一起,暗中觀察太子。


    天後身邊的影子暗衛會聽從天後之令行事,若你能讓太子趙卓於夜宴之上承認自己使用至陽之火殺了三娘母子。


    天後會摔杯號令影子暗衛,當場拿下太子趙卓。


    薑太傅,朕如此這番安排可好?”


    天君在珠簾之後意味深長地對薑太傅說。


    “此番甚好,微臣謝天君為老臣做主,微臣告退。”


    薑太傅心滿意足地退下了。


    天君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抬起一雙纖纖玉手,在臉上輕輕地一撕。


    人皮麵具之下,竟是天後一張雍容華貴的臉。


    天君早已去了南州的終南山了。


    “天君呐!今夜宮中恐有大事發生,臣妾惶恐,深感無力呀!”


    天後輕輕地對著終南山方向小聲傾訴著。


    宰相府裏,顧小妞坐在窗前拿著那塊撿來的小黑磚當鏡子照。


    朝陽的光反射在小黑磚上,小黑磚的右上角閃了兩下紅光又熄滅了。


    顧小妞感慨萬千,傾城啊傾城,你這塊小黑磚裏到底藏著什麽秘密,它一定對你很重要吧!


    改天叫太子殿下用幻影移位的方法將這塊小黑磚還給你,希望你一切順利安好。


    夜幕降臨,太子府中燈火通明,


    薑太傅以及朝中不少文武官員已至,太皇太後傅心柔和皇家侍衛總管傅天心也到了,林子英父子也到了。


    夜宴會即將開始。


    天後也姍姍來到。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皆有了幾分醉意。


    薑太傅借著敬酒的機會,故意提起了三娘母子的事情,言語中充滿了惋惜和悲痛。


    太子趙卓心中有鬼,聽到薑太傅的話,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但他強作鎮定,否認了自己與此事有關。


    天後一直在暗中觀察著太子的反應,看到他如此心虛,心中已有定論。她悄悄向影子暗衛發出了信號。


    就在這時,薑太傅突然大聲說道:“太子,你敢對著神靈起誓,說你沒有殺害三娘母子嗎?”


    太子猶豫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天後見狀,立刻站起身來,將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


    “影子暗衛,動手!”隨著天後的一聲令下,一群黑影迅速衝了出來,將太子團團圍住。


    “誰敢動太子殿下一根毫毛!”


    傅天心一摔酒杯,一大批皇家侍衛手持兵器也衝了進來。


    一時之間,兩隊人對峙起來。


    天後與太皇太後也對峙起來。


    場麵一度十分緊張,劍拔弩張之際,趙卓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母後,天後,你們難道要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殺了我嗎?”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天後身上,“如果兒臣真的是兇手,為何非要殺顧臣相的妻女,?


    更何況顧臣相家裏並沒有辦喪事?


    今天晚上的兵戎相見豈不是荒唐,薑太傅是否嫉妒兒臣打了勝仗,想借機生事?”


    天後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陷入了沉思。


    趙卓說得確實有道理,畢竟是顧仲心的妻女,顧仲心尚未出現證實,的確不足以證明他就是兇手。


    此時,一個邪魁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或許,顧大人傷心魂斷,家人仙逝,又怎會來此笙歌夜宴?”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二皇子趙越緩緩地走進宴席間,他的臉上帶著得意和憤恨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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