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把外麵的那些人全都散了吧!”


    “是,少爺。”


    王四立刻識相的推開了房門,然後輕輕關上,站在簾子外麵,不時地朝裏麵張望,可惜什麽都看不到。


    龍熙澤沉聲道:“你先進來吧,我有話要對你說。”


    “少爺…這”


    王四豈能不知現在自家少爺在做什麽?像他這樣的下人,豈能在這個時候進去?


    龍熙澤接著說道:“王四!老子的話你沒聽見嗎?”


    “是!”


    王四掙紮了片刻,自然是察覺到了自家少爺的怪異,不過他這個人一直都行事怪異。


    透過燭火,王四望著簾子那方咽了一下幹澀的喉嚨,四下無聲,最終他掀簾而入。


    而在那一刹那,他的脖子也被一條粗壯的臂膀給鎖住了,臉色憋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吳落甲說道:“慕姑娘,你看這個人怎麽處置?”


    慕輕雪冷冷的看著王四,此刻王四的眼裏滿是驚懼的神色,似乎在想這個黑小子是如何從那個畜生口中逃脫的,與方才的龍熙澤如出一轍。


    龍熙澤歎道:“雪兒,你放開我吧,現在王四就在你麵前,要殺要刮隨你!人也已經散掉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慕輕雪神色有了一些動容,仔細想想,這些年,龍熙澤的確從未騙過她,而且答應她的的事情,全都做到了,也許…那件事他真的不知道吧。


    王四眼珠子轉向了龍熙澤,有些不敢置信,他現在才意識到原來自己被主子給賣了。


    直到慕輕雪的匕首插入他心口的那一霎那,他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被人死死的掐在原地,動都不能動一下。


    吳落甲鬆開了手,王四無力的倒在了地上,臉上帶著絕望而又驚恐的表情,眼淚在匕首刺中他的那一霎那從眼中噴湧而出,而且還尿了褲子,死狀十分淒慘。


    慕輕雪看似是一個弱女子,方才出匕的時候卻沒有一點猶豫,反複插了三刀,直把鮮血浸透了自己的衣袖,濺到了自己的臉頰,王四渾身抽搐到一動不動方才停手。


    吳落甲目色有些悲傷的看著慕輕雪,說道:“大仇得報,姑娘還請保重。”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同病相憐吧,他能理解她心中的苦楚,就算殺掉了仇人又如何呢?無論如何,那些逝去的人再也迴不來了。


    慕輕雪呆呆地站在原地,隨後匕首從手中滑落到了地上,她再也沒有任何殺人的勇氣了,更別提接著對龍熙澤動手了。


    龍熙澤歎了一口氣,他又何曾想到這個與他同床共榻好幾年的女人心中的怨恨居然這麽重。


    慕輕雪走到了梳妝台前麵,從裏麵拿出了一些珠鏈玉鐲,還有一本泛黃的書,走到了吳落甲麵前,說道:“我爺爺曾是禪竹寺的俗家弟子,這本書是他按照禪竹寺的八卦棍法輯略的,後來爺爺病逝,父親無心習武,所以這書便一直被當成傳家寶供奉著,我看公子也是習武之人,這珠寶和書就一並贈與公子了。”


    吳落甲大驚道:“這怎麽行呢?如此厚禮…”


    慕輕雪神色悲傷的說道:“若是當初父親習武的話,又怎會落到這般下場,公子大恩,若不以此相報,我便是死了,也死的不安心。”


    吳落甲勸道:“我可以收下,但姑娘何故輕生啊?”


    慕輕雪淒笑道:“公子不知,我活這麽多年隻為等到今天,縱然今日報仇後能僥幸逃出天雲莊,也無顏苟活於世。”


    “慕姑娘!”


    慕輕雪低頭神色決然道:“這是我的私事,還望公子不要插手。”


    這話一說,吳落甲縱然是想勸也無從勸起了。


    慕輕雪對龍熙澤說道:“你若是藏匿了那位姑娘還是盡早說出來吧。”


    龍熙澤看了這一幕此刻正是一肚子火,他娘的,自己的女人拿著他送給她的珠寶,轉贈給另一個男人,這不是當著他的麵給他戴綠帽子嗎?現在居然還誣陷自己在家裏藏了女人,縱然是脾氣再好的男人,估計也會火冒三丈吧。現在他一切都明白了,這個女人非但沒愛過自己,還不守婦道,愛上了別的男人!


    龍熙澤冷哼了一聲,說道:“我若是藏了,今晚還會到你這裏來嗎?我早就已經說過了,我龍熙澤在其他方麵也許會有隱瞞,但是在女人這方麵,我從不屑於說謊,即便今日落在你們這對狗男女的手上,我還是那句話—做便是做了,沒做便是沒做!他要的那個女人我根本就不知道在哪裏!”


    慕輕雪說道:“吳公子,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也許…真的是你誤會了,眼下趁沒人,你還是快走吧。”


    吳落甲說道:“這等禽獸,我若是走了,慕姑娘你…”


    慕輕雪說道:“此刻生與死對我而言都沒有什麽區別了,公子有要事在身,就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這是我自己的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吳落甲還是有些不放心,四下撕了一些綢緞,將龍熙澤五花大綁起來方才罷手,他也想殺了龍熙澤,隻是眼下相比他,或許慕姑娘更有處置他的權利。


    於是拿起了包袱對慕輕雪繼續勸道:“慕姑娘,不如我們殺了龍熙澤,然後一同離開天雲莊吧。”


    慕輕雪笑道:“像我這樣的弱女子,離了莊又能到哪兒去呢?公子不必多言了,還是趁早離去吧。至於這個人,我會處置的。”


    吳落甲還想再說些什麽,慕輕雪卻直接撿起匕首放在了脖子上,說道:“你若是再不走,我便死在你的麵前!”


    吳落甲自是很想救她,但事已至此,就算他想,也是難以行事,神色閃爍之下終於是下定了決心,大歎一聲,拿起了包袱,抱拳道:“姑娘保重!”


    隨後便推門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中。


    慕輕雪款款地脫下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了雪白的玉肩,個中風情,饒是已經看了無數遍的龍熙澤也不由得幹咽了一些喉嚨。


    慕輕雪柳眉一彎,略帶俏皮的笑道:“好看嗎,夫君?”


    龍熙澤下意識的點了點頭。u看書.uuashu


    慕輕雪接著又褪下了一件衣服,已然是嬌花勝雪,讓人難以把持,若不是龍熙澤此刻被綁著,估計早就把她按倒在床上了,此刻她臉上的風情猶勝於身,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迷人的慕輕雪,仿似注入了鮮活的靈魂一般。


    慕輕雪沒有理會他,反而坐到了梳妝台前,仔細地化著妝,臉上還帶著懷春少女一般的嬌羞,她將胭脂沾染在自己的手上,然後輕輕的塗抹在櫻唇上,像血一般鮮豔,看著鏡中的自己,汙穢卻又美麗的容顏。


    她又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小包藥粉,這是留給龍熙澤的,她原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機會殺掉王四了,所以準備在明日與龍熙澤共赴黃泉。方才那幾刀過後,她已經沒有勇氣再殺別人了,所以現在她隻能殺了自己。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這世上哪兒有那麽狠心的女子呢?能對一個男人多年來的好置若罔聞,恨?肯定是有的,愛?也許也有吧。不過除此之外,又何嚐沒有妒呢?要知道女人說出口的話,並不能全部都是違心的,她們畢竟是有血有肉的。


    慕輕雪唱著歌兒,迴過頭笑顏如花地對龍熙澤說道:“你明白嗎?其實這世上的愛隻有一份,是沒有辦法分給別人的,或許…你永遠都不會明白吧。”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朵嬌豔的花,正是開的最美麗的時候,也是最接近凋零的時候,在龍熙澤瘋狂的大叫聲中一步一步的邁向了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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