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緩緩抬起眼眸,兩排細長的睫毛靜如黑夜。


    凱西夫人無意識瑟縮,她看起來並不在意自己在顧瑛麵前失了禮儀,身形狼狽,隻是混亂說著:「不,不,我沒事。我…沒事…」


    …她看起來可太不對了。


    顧瑛再次看了眼克萊,對方安靜站在那,晨光像一張朦朧的帕子模糊掉他眉眼間的表情,等到他看過來,顧瑛隻看見他微微彎起的眼尾,眼皮間褶皺明晰潔淨。


    「我不過是去父親書房,就有人要見我的管家。」顧瑛揚起雪白的下巴,纖長眼睫漠然掠起,「我的人,不是誰都能叫走的。」


    惡人也需要旁人不滿或隱忍的反應做排麵的,但凱西夫人一臉恍惚遊離,什麽反應都沒給出來。


    克萊低下頭看她,下顎利落鋒利,單薄冷白的一層皮至喉中漂亮突起,眼鏡鏈就垂在臉側,泛著金屬冰冷的光。


    她的傭人也很慌亂,欲言又止的看著克萊。她知道克萊是夫人這邊的人,克萊又是被夫人叫過來的,不管怎麽問都好像找不到理由。


    顧瑛出去的時候還是讓旁邊的羅伊去給凱西夫人叫了個醫生過來,畢竟她那副恍惚的樣子是真的有些奇怪。


    底下慌亂一片,傭人們來迴送水倒茶,還夾雜著查爾斯伯爵的驚唿和米婭的聲音。顧瑛隻探了個腦袋出去,下一秒就收穫了查爾斯伯爵的一記眼刀。


    就跟凱西夫人出問題是因為她提到了邪神的緣故,顧瑛聳肩,索性就窩在房間裏看書,不下去給自己找不痛快。


    隻是剛才凱西夫人的表情還是讓人有些在意的。


    「你進房間的時候她有什麽異常嗎?」


    「誰?」克萊漫不經心問著,下麵的那些混亂好像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他隻專注看著顧瑛。


    他背著光站在她身後,指腹卷著她的發梢撚動,目光早已越過黑發落在她的臉上。


    顧瑛的唇形很好看,不同於眼眸的清冷,柔軟唇瓣生著嫣紅的唇珠,一抿會濕溻溻潤著水光,誘人品嚐。


    「凱西夫人。她是怎麽突然被嚇成那樣了?」


    「當我過去的時候,她就已經躺在那裏了。」


    他的聲音平淡沒有起伏,好像隻是在說什麽沒有生命的死物。


    顧瑛思緒一頓,腦海莫名浮現出她進房間的那一幕。


    灰暗的房間像是日光照不到一角,凱西夫人恍惚匍匐,像恭敬禱告又像是驚懼臣服。


    不管她怎樣狼狽怪異,克萊隻是安靜的站在那,沒有一丁點別的表情,眼鏡鏈泛著金屬的冰冷,宛如一團模糊的線條。


    他偶爾看過去的眼神帶著理所當然的漠然,似是神明的施捨。


    一種高高在上的冷厲漠然將他和匍匐著的人分割開來,微妙又怪異。


    顧瑛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可是思緒和思緒之間像是隔了層薄膜,什麽都抓不住。


    她恍惚了一瞬,醒神之後就對上克萊微彎的眼尾,他神色很淡,冷灰的瞳仁宛如一塊沒有生氣的冰冷金屬,嘴角卻是一彎:「如果那是我做的呢?」


    克萊的指腹插入她的發間,平緩梳下:「您會厭惡我嗎?」


    帶著些涼意的指尖從她後頸處滑過,顧瑛細微一顫,肩頭不自覺縮起來些。


    她側過頭,烏發貼著細膩頸項,細微汗珠洇著發絲,粘成幾縷。


    她身子前傾了點,腰身塌下去,裙擺在腰側累出幾道褶皺,上翹的弧度美妙。


    「當著別人的麵進房間然後動手,不就是把我是壞人四個字寫在臉上嗎。」


    克萊動作頓了頓,光影在剎那間模糊變換,這時再去酌量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分明是遊離於人類之外,涼薄且遊刃有餘的。


    「如果您希望的話,我可以做到。」


    他的手按住顧瑛的肩,一麵平靜說著,一麵彎下腰來:「您喜歡這裏嗎?您喜歡您的父親嗎?」


    「您在這並不開心。」


    克萊的手指不緊不慢撫上她的臉,細細摩挲著,聲音輕柔:「任何讓你厭惡的,我都可以為你剷除。」


    顧瑛恍惚了一瞬,貼在肌膚上的手像藏在陰暗處的蛇,慢慢壓在她唇角上,好似不帶任何情慾的撫摸。


    他從後抬起了顧瑛的下巴,臉就停在她後頸處,近的她能感覺到克萊胸前的震動,他漸漸變重的唿吸。


    滑膩濕熱的舌尖不經意從頸項上滑過,隻要加重點力度,牙關就能在細白頸項上留下紅痕。


    克萊喉結壓了壓,眼皮垂覆,近乎誘哄:「隻要您想。我會讓他們消失的幹淨。」


    顧瑛的思緒好像被困住了,隻能任由對方牽著走,她發不出否定的聲音,喉嚨也被冷感的指節親昵壓住。


    後頸處傳來微弱痛感,掩藏在背後的吐息不徐不疾落下,沿著烏發垂下的方向一點一點地廝磨,被唇瓣貼過的地方泛著滾燙。


    她被人捏著下巴轉過頭去,對方聲音低了下來,尾音帶著磁感,仿佛這才是他該有的聲音。


    他不知道說了什麽,目光淡淡落在她濕溻的唇珠上,指腹在上頭撚了一下,軟的不行。


    又急又熱的氣息打到唇邊,顧瑛才發覺他的唿吸這樣急促,不住的磨著她溫軟的下唇肉,仿佛要親自撬開唇瓣搜刮出他想要的答案。


    第18章 引誘


    她從沒見過克萊這副樣子,他冰冷的手指緊捏著她的下巴,那雙狹長眼眸往下一掃,被惡物盯上的致命恐懼讓人頭皮發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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