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烏黑稠密的長發散亂,發尾在腰腹上輕輕擦過又被人撩起,眼睫上沾的淚被吻去,耳畔全是他咬著字音喚她的聲音。


    霍承厭摩挲過她泛紅的眼角,停下動作,雙手撐在兩側俯視她:「壞孩子。」


    顧瑛掀開眼睫,慢慢咬住唇。


    被塗抹得艷麗的唇很快紅了,她微微蜷縮,霍承厭卻不為所動,沉靜地看著她。


    他又在捉弄人,看她淚眼朦朧兩腮漫紅的樣子。


    「霍承厭…」


    有氣無力的聲音沒能打動他,男人低垂著眼不說話,愛意卻從眼角眉梢悄悄流露。


    他俯身咬住顧瑛的肩頭,有些咬牙切齒:「再沒有下一次。」


    「我已經和霍帥商議好了,三月三日九九天,宜嫁娶,宜祈福。」


    顧瑛被忽然抱起來,雙手纏住他的脖頸,低哼了一聲:「位高權重的霍四爺也有看黃曆的時候嗎?」


    「再位高權重的人也有小心翼翼的時候。」


    顧瑛還來不及笑,就被翻了個麵壓在枕頭上,唇被柔軟的緞麵堵著,隻能可憐發出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因為才哭過,聲音啞啞的帶著些鼻音,悶在枕頭裏啜泣可憐極了。霍承厭低聲哄著她,吻過腰線,動作卻毫不含糊。


    伸出窗外的勻稱小腿半掛著搖晃,男人修長的腿貼了上去,絞著一塊翻滾進雲間。


    霍承厭和霍家之前的那個小妹在一塊這件事,讓江城裏私底下議論了好久。


    霍帥早就過了氣頭,見人上來委婉表示兩人可能不太合適還點點頭,一拍大腿說:「我就說了,瑛瑛那麽好的小姑娘怎麽能被他那個心眼多的糟蹋,你有沒有什麽好的年輕人推薦推薦啊?」


    對方話一頓,他想說的是霍四爺可以選擇家世更好的女子,對他日後也有幫助,誰知在人家霍帥眼裏還是霍四爺倒貼那位顧小姐了。


    這還能說什麽,隻能打著哈哈搖頭,說兩人還挺般配。


    去問霍玲瓏,想借這小妮子的急脾氣挑撥下關係,沒想到她眉一橫,不耐煩說著:「問我什麽看法?我哥娶老婆又不是我娶。」


    「她那麽笨,肯定是被我哥騙的找不著北,我勉為其難幫一下她。嘖,反正以後你們都別找我問我哥消息了,問我嫂子的也不行。」


    這想挑撥都沒地方挑撥,而顧瑛本身也沒有外人想像中的軟弱心機,她和友人蔣莉共開了家茶社,店鋪設計獨特另有幹坤。


    不僅設著許多古籍和精妙古琴,還放有蜀繡旗袍,書畫墨筆,古色古香且雇了大師來對感興趣的人教學。那日霍承厭去接她,一席煙雨一身旗袍,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


    婚禮盛大也動人,那之後顧瑛依舊住在十八苑,平時也會去霍宅陪一陪霍帥,二哥也娶了當時一同留洋的小姐,有時湊巧家裏幾個人聚上一聚,按著二哥的話說那叫家庭聚會。


    這日二哥興致來了說要做燒烤,這倒沒難倒林姨,就是他說要的食材有些多,底下人都好奇的湊過去商量,顧瑛因為茶社要擴大留在二樓寫東西,沒有下去。


    江城最近換了新警署,取消了租界的設置,嚴格規範了港口,這幾項看起來簡單,卻無比棘手,霍承厭連軸轉了好幾天,眼睛裏泛著血絲。


    顧瑛把他按在椅子上強迫他休息,男人散漫躺在那,深邃鋒利的眉眼撩人。


    他冷不丁開口:「你之前說的驢打滾呢?」


    他還記得驢打滾?那是多久之前和他說過的事了。


    顧瑛一直都覺得那個時候她說些什麽霍承厭都沒怎麽聽,隻是借著她的聲音好眠而已。


    「驢打滾,」顧瑛停筆聲音輕了許多,陷入迴憶裏,「何伯伯說等春天迴北城的時候再帶我去吃。」


    「但是太亂了,人都活得倉促,連死都是毫無預兆的。」


    「何伯伯去世的那天,我才知道,原來北城是沒有春天的。」


    霍承厭靜靜看著她,朝她招手:「過來。」


    顧瑛順從走過去,被他一拉就抱進懷裏。


    霍承厭靜靜抱著她,頭抵在她肩上,唿吸綿長。


    「你看。」男人的聲音低沉而輕緩,捏著她的指尖指向外麵。


    外麵正是個柔和的春日,綠意盎然。江城已經很久沒有聽見過槍聲,連路邊的樹都要更舒展幾分。


    樓下是忙來忙去的霍玲瓏和二哥霍澤,阿陳推著霍帥和林姨在旁邊商量這魚怎麽烤呢,二嫂比劃著名說這就得吃刺身啊。


    有鳥雀嘰嘰喳喳落在窗頭,好奇地歪頭,黑豆般的小眼睛盯著屋裏麵安靜相擁的兩人。


    霍承厭吻了吻她的眉心,聲音沉緩:「會有春天為你常駐。」


    顧瑛靜了一瞬,埋進他懷裏悶悶嗯了一聲。


    她想起了以前很多顛沛流離的瞬間,想起母親病逝時的茫然,想起被送去歌舞廳的彷徨。


    但就這樣抱著霍承厭,就感覺很安心。


    霍承厭縱容著她,輕拍著她的脊背。


    然而下一秒,底下的霍帥就看見了霍承厭,頓時橫眉冷對大喝著:「你個臭小子,大家都在底下忙活,就你偷懶,一不注意又摸上去打擾你老婆!」


    「還懶懶散散坐在那不動,反了天了你,滾下來搬桌子!!」


    霍玲瓏在旁邊想笑又不能明目張膽的笑,隻能背過身去肩頭一抽一抽。


    霍承厭無奈揉揉眉角,斂眸親了親顧瑛:「我先下去。等準備的差不多了,你再下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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