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衛明月吃飽早飯後,一旁正低頭扯衣服線頭的薛辭站起身,帶著她出門。


    小鎮清晨的空氣略有些冷,水汽也多,遇到陽光後蒸騰起一片蒙蒙的白霧,白霧接觸到裸露的皮膚頓時有種涼絲絲的感覺。


    好在兩人身上都披著件外套,因此很快就適應了這裏的溫度。


    一路上他們走的很慢,還時不時停下來觀察周圍的建築,做出一副欣賞的模樣。


    有路過的行人似乎對他們很是好奇,看了幾眼就準備走過來搭話,但是很快被身旁的人勸住。


    “……別去,那是劉嬸子家的客人,過來參加花市節的。”


    “我怎麽沒聽說有外鄉人來鎮上?”


    “你還說?你昨天不是下去找春娘了嗎?能知道就怪了。”


    “哈,也是,我都忘了……”


    不遠處的衛明月悄悄豎起耳朵偷聽,但說話的兩人聊著聊著卻是進屋子裏去了。


    不過,即使這樣她也聽到了一個關鍵詞——花市節。


    就是不知道這是不是她所知道的那個代表相親的節日。


    “小心。”


    薛辭抓住衛明月的手臂往後一扯,下一刻,一個穿著紅襖裙的女童從她剛剛站著的地方跑過去,嘴裏還發出嘻笑聲。


    發現沒有撞到人,女童停了下來,扭過身衝兩人做了個鬼臉。


    衛明月抬起頭剛準備教訓她一頓,等看清女童的模樣後頓時愣住,後背開始發涼,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捏起。


    在距離他們三米多遠的地方,那隻比膝蓋高一點的女童穿著厚重的紅裙,露出來的皮膚白得像是塗了麵粉似的,雙頰更是各抹著一團紅胭脂,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而且女童齊劉海下的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絲眼白,乍一看仿佛兩個窟窿,恐怖極了。


    “姐姐,你在看什麽?”女童注意到衛明月的視線,緩緩咧開紅豔的嘴巴,歪著頭好奇地問道。


    隨著女童話音落下,周圍若有若無的窺視目光明顯強烈起來,帶著濃濃的惡意。


    衛明月心裏一個咯噔,知道自己要是迴答的不好,很可能就會出現未知的危險。


    而就在這時,前麵路口走過來一個矮小幹瘦的人影,正是昨天坐在門檻上跟劉姨說話的大爺。


    “嗬嗬,兩個後生出來耍啊,要不要跟爺爺去池塘釣魚?”


    說完他注意到一旁的直勾勾盯著兩人看的女童,滿是褶子的臉立刻板了起來,“大丫,你怎麽還不迴家?剛剛你爸還在找你呢。”


    女童聽到這話,有些害怕的顫抖起來,但是又不願意就這樣離開,不過還是恐懼戰勝了貪婪。


    她戀戀不舍地看了薛辭一眼,隨後轉身就往小巷子裏跑去,很快就不見了影子。


    注意到女童最後一眼包含的情緒,衛明月不由得側過頭看向薛辭。


    此時明媚的陽光透過薄霧落在男生臉上,使得他清秀幹淨的五官越發柔和起來。


    似乎察覺到落在身上的目光,薛辭轉過頭,衝衛明月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俊後生,跟爺爺一起去釣魚怎麽樣?”


    把女童趕迴家後,大爺繼續熱情地招唿衛明月兩人一起同行,同時嘴裏感歎著說今年養的魚豐收了,味道比以往要好很多,想找人幫忙嚐一嚐。


    一開始衛明月是不想去的,因為大爺雖然看著慈祥,可說不定背後到底是什麽模樣,但後麵實在拗不過,他們隻好跟了上去。


    一路上經過聊天,衛明月終於知道大爺姓劉,或者說這鎮上幾乎所有人都姓劉。


    想起劉姨也姓劉,那鎮上的人應該都是沾點親戚關係。


    衛明月心裏默默思考著,但總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麽。


    三人在青石板小道上走了好一會兒,終於來到小鎮後方,那裏有個不大的池塘,裏麵的水黑綠黑綠的,還沒有走近就能聞到一股肉質腐爛的腥臭味。


    遠遠看去,水底下有大片陰影在晃動,像是黑色的水藻,又或者某種水生蟲子。


    旁邊跟隨的劉大爺咧開嘴巴,露出一口黃黑的牙齒,笑眯眯道:“你們別看這池塘小,裏麵可都是大貨……”


    吹捧了好一番池塘裏的魚,劉大爺緩了口氣問道:“你們現在要釣魚嗎?要的話,爺爺去把魚竿拿過來。”


    “好啊,那麻煩劉爺爺了。”薛辭一口應下,看著劉大爺去拿魚竿,隨後直接坐在池塘邊的一塊石頭上。


    坐下後,他抬起頭看向衛明月:“我們今天就在這裏釣魚吧。”


    “這裏有什麽特別的嗎?”


    衛明月瞧了瞧四周小聲問道,覺得不夠保險,又走到薛辭身旁隔著一個位置坐下來。


    薛辭學著女孩說悄悄話的模樣,湊近了一點:“有魚算不算特別。”


    “啊……”


    衛明月露出疑惑的表情,這算什麽特別的。


    薛辭抬手在虛空畫了個圈,“任務不是說了副本叫湖中的小鎮嗎?或許這裏就有線索也說不定。”


    衛明月一想也是,開始低頭認真打量起池塘裏的情況起來。


    這時劉大爺已經拿好工具過來了,不過等到要掛餌的時候,三人才發現那堆東西裏麵居然沒有魚餌。


    眼看劉大爺又要迴去找,薛辭出聲阻止道:“不用了,劉爺爺,我帶了魚餌。”


    他說完伸手掏了掏口袋,將一顆長得像是心髒的柿子拿出來,按在魚鉤上,隻聽見噗呲一聲輕響,猩紅的果肉往兩邊翻開,接著一道鮮豔的液體噴濺出來,落在地上和池塘邊。


    底下沾了紅色液體的水麵突然劇烈晃動,幾條白色大鯉魚像是餓死鬼投胎一般,從水底急速浮出,爭先恐後地擠到池塘邊上,不停啃食著那片染紅的土地。


    “看,用它做魚餌釣魚,才能釣上大魚。”


    薛辭瞥了眼那群白鯉魚,說著把魚竿遞了過來,但衛明月看著魚鉤上殷紅的果肉,整張臉瞬間皺了起來,不是很想接,畢竟那顏色太像血了,看得她很不舒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出現了幻聽,耳邊隱約聽見幾聲尖銳的慘叫,同時鼻腔中也嗅到一股鐵鏽似的腥味。


    薛辭看著女孩嫌棄的表情,忍不住笑起來:“怎麽?嫌髒啊?這可是好寶貝。”


    他抬手把魚餌甩出去,調試好距離,接著把魚竿塞到衛明月手裏:“這迴可以了吧。”


    “嗯。”衛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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