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林婉瑤與林婉琴並肩前往古色古香的墨香閣,剛一踏入店門,姐妹倆便直奔擺放筆的區域,認真地挑選起來。
這時,掌櫃的看著小廝欲前介紹自家的筆品,他目光卻不經意間掃到了林婉瑤隨身佩戴的玉佩。掌櫃的眼神瞬間一凝,那玉佩他可是再熟悉不過,乃是主人楚墨辰的身份證明之物。
掌櫃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腰也不自覺地彎了幾分,匆匆幾步走到林婉瑤跟前,小廝則退至一旁。
他親自接待,恭敬地說道:“兩位小姐,咱們這店裏的筆那可都是上乘之選。就說這支白玉毫筆,筆頭精選了雪山白狼的尾毫,柔軟而富有彈性,書寫起來那叫一個流暢順滑,筆杆更是用上等的白玉精心雕琢而成,握在手中溫潤細膩。”
接著又指著旁邊的筆說道:“還有這支紫毫筆,乃是用野兔背上的紫黑色硬毛製成,剛柔適中,筆鋒銳利,特別適合書寫小楷,保證讓您愛不釋手。” 說話間,那態度處處透著尊敬,甚至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
林婉瑤微微一愣,對於掌櫃突如其來的熱情有些不知所措。
林婉琴原本正專心地挑選著手中的筆,卻被掌櫃那過於熱情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
她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手中還握著一支精致的毛筆,目光滿是疑惑地在掌櫃和林婉瑤之間來迴移動。
此前自己常來墨香閣,掌櫃的雖說向來和氣,但也僅僅是恰到好處的禮貌與熟稔。
絕不會像今日這般熱情得近乎諂媚,而且那態度中處處都透著深深的恭敬,仿佛麵前站著的是極為尊貴的大人物。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林婉琴心中的疑慮愈發濃重,她緊蹙著眉頭,試圖從林婉瑤和掌櫃的神情中找到答案。
林婉瑤微微抬起頭,神色認真地說道:“掌櫃的,我們此次前來是要為即將參加秋闈的兄長采買些的筆墨。”
掌櫃的餘光瞥見林婉琴那滿是疑惑和探究的神色,心中瞬間明了,當下不敢再有絲毫的逾矩舉動。
他清了清嗓子,迅速調整好狀態,如同往常對待其他顧客一般,開始有條不紊地介紹起來:
“兩位小姐,咱們這店裏的筆,材質和工藝都是上乘之選。像這幾款羊毫筆,柔軟細膩,吸墨性強,書寫起來流暢自然,尤其適合長時間的書寫。還有這幾方徽墨,色澤黑潤,香氣淡雅,經久不褪,定能助公子們在秋闈中運筆如飛。”
經過一番精挑細選之後,兩人最終從琳琅滿目的文具貨架上選定了一些心儀的筆墨。她們仔細地比較著,用手指輕輕觸摸著筆杆的質感,感受筆尖與紙張接觸時的順滑程度。而那一瓶瓶墨汁,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誘惑著人們去探索其中蘊含的無盡可能。
出墨香閣後,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姐妹倆一路無話,待兩人一迴府踏入林婉瑤所居住的院子後。然而,還未等林婉瑤喘口氣,林婉琴便急忙揮手示意周圍的丫鬟仆人們退下。
待到眾人都離開之後,她立刻快步走到林婉瑤麵前,神色異常嚴肅,一雙美眸緊盯著對方,壓低了聲音急切地問道:“妹妹啊,今日這事兒真是太奇怪了!那掌櫃的對你竟然如此尊敬,這其中究竟有何緣由?你可千萬別想著隨便糊弄姐姐我呀!”
林婉瑤聽到姐姐的質問,心中猛地一緊,仿佛有一隻小手揪了一下,但麵上卻努力強裝出鎮定的模樣,趕忙迴道:“姐姐,想必是這掌櫃認錯了人,我哪有這般能耐讓他如此。沒什麽特別的。”
林婉琴聽完,眉頭緊緊皺起,臉上寫滿了不信,提高了些許音量說道:“妹妹,你我姐妹向來都是無話不談,親密無間。此事你若真的瞞著我,日後萬一被我自己知曉了真相,可別怪姐姐我跟你生氣。”
林婉瑤緊抿著嘴唇,眼神中流露出思索與掙紮,沉默良久,她心想:姐姐向來機敏,此事本就難以長久隱瞞,與其讓她無端猜忌,不如如實相告。
終於輕輕歎了口氣,取下腰間玉佩,緩緩湊近林婉琴的身前,小聲說道:“姐姐,此事說來話長。估計墨香閣與三皇子有關,掌櫃的如此,怕是認出此玉佩,隻是...... 其中緣由複雜,我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林婉琴聽完林婉瑤的這番話,驚訝得瞪大了眼睛,櫻桃小口微張,半天都沒合攏,一時間腦子裏一片混亂,竟不知該說什麽好。
林婉琴站在原地,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愣愣地望著前方,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過了許久,她像是突然從一場漫長的夢境中驚醒過來似的,發出一聲驚恐的高唿:“三皇子?!竟然是那個傳聞中性格暴戾無比的三皇子?!”
聽到姐姐的驚唿聲,一旁的林婉瑤連忙開口安慰道:“姐姐莫要驚慌,的確是他,但……那些關於他的傳言未必可信呀。”
然而,此時的林婉琴心中充滿了憂慮和不安,她緊緊地拉住妹妹的手,急切地追問道:“妹妹啊,你為何會與那三皇子扯上關係呢?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何事?快快與我道來!”
林婉瑤抬眸看向林婉琴,目光中帶著一絲堅定,緩緩開口將一直壓在心中與三皇子相識的經過,以及三皇子對林家諸多照顧之事,毫無保留地全部告知了林婉琴。
她從那次偶然的相遇開始講起,說到三皇子在關鍵時刻對林家伸出的援手,如何幫助父親解決仕途上的難題,如何鏟除了林侯府,如何暗中保護林府免受奸人的陷害,一樁樁一件件,林婉瑤說得詳細而又動情,仿佛那些情景再次在眼前重現。
林婉琴安靜地聽著,隨著林婉瑤的敘述,臉上的表情時而驚訝,一開始欣慰,後麵卻是帶著深深的擔憂,對她來說,這些實在太過於震撼。
“這麽說,從一開始讓沈家與我暫緩議親,到叔父升遷,還有林侯府的那樁事,以及前陣子我那不知從何而起的謠言,樁樁件件背後竟然都有三皇子在暗中保護?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林婉琴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聲音因驚訝而微微顫抖。
說完林婉琴的眼眶瞬間泛紅,淚水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她緊緊握住林婉瑤的手,聲音哽咽地說道:“妹妹,你受苦了。我竟不知這陣子你為了家裏,獨自承受麵對了這麽多,定是心力交瘁。” 她心疼地看著林婉瑤,淚水止不住地流淌,那模樣讓人看了心碎不已。
林婉瑤輕輕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姐姐,無事的,你莫要為我憂心。我很感激三皇子的相助,隻是我實在想不起,幼時的春日宴上並無關於三皇子的記憶,也不知他為何會對我們家如此上心。”
林婉琴迴憶道:“好像是有一年祖父祖母帶著青逸大哥,還有你我到宮裏參加春日宴,彼時我父親身子骨不太好沒有參加。”
林婉瑤麵露期許之色,問道:“姐姐可還記得當時發生何事?”林婉琴邊思索邊道:“那時我尚不足五歲,四歲多的記憶委實模糊,僅能憶起些許零星片段,難以拚湊成完整畫麵。”
林婉瑤輕啟朱唇似有些難為情地說道:“三皇子說我欠他...... 一身幹淨的衣裳......”
林婉琴聽到這話,腦中突然一記炸響,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恍惚,猛地迴想起了當時的情景,激動地說道:
“天啊,我想起來了!那時 5 歲多的三皇子,被皇後牽著到場,一臉冰冷,毫無孩童該有的天真模樣,那眼神裏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深沉。可他入座後卻一直往我們這桌看,目光直直地落在你身上。似十分好奇,到後麵竟掙脫皇後的手跑了過來。”
說到此處,林婉琴不禁掩嘴笑:“婉瑤你呀,笑得可愛至極,還奶聲奶氣地叫‘哥哥。’還張開雙手讓三皇子抱,沒想到三皇子真就抱起了你。而後三皇子開心得帶著你轉起了兩圈,那畫麵就像一幅美好的畫卷。然而...... 而後...... 婉瑤你可能是因為剛吃飽,竟然一下子弄吐了他一身!”
林婉瑤滿臉驚詫,那精致的麵容上寫滿了不可置信,雙手不自覺地捂住嘴巴,眼睛睜得大大的。
難以置信地說道:“什麽!竟有此事!我真的吐了他一身?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他怎能記得如此清楚,居然還說我欠他一身衣裳!”
林婉琴欲言又止,神色複雜,想說妹妹與皇家之人相接觸,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心中暗自思忖:“這究竟是福還是禍?”默默念叨:“這往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平了。”
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與三皇子...... 如今...... 可是...... 你們有沒有生情愫?” 林婉琴的聲音微微顫抖,目光緊緊盯著林婉瑤,眼中滿是緊張與關切。
林婉瑤被林婉琴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給徹底問呆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中先是閃過一絲慌亂,隨後又恢複了平靜。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說道:“姐姐,你莫要這般問我。我並無心兒女之情,我們尚未安穩,我隻盼自己能盡快強大起來,護得家人周全。至於其他,我著實未曾考慮。”
林婉琴心疼妹妹不已,眉頭緊蹙,眼中滿是憂慮,又擔憂道:“妹妹,你若無心,那三皇子那邊有無這份心思?倘若無,我們欠他如此大的恩情,日後如何報答。倘若有,這皇家深宮似海,其中的權謀爭鬥複雜萬分,又豈是我們能夠輕易應對的?妹妹你可一定要想清楚啊!”
林婉瑤聽到姐姐的話,眼眶微微泛紅,聲音略帶哽咽地便說:“姐姐,我知道姐姐所顧慮的。隻是現在,三皇子與我雖無師徒之名,但在教導我為人處世、權謀策略方麵,卻有半師之誼。他對我的幫助,更多的是讓我成長和變得堅強。”
姐妹倆手拉著擁著,彼此給予著溫暖與力量,互相安慰著對方。
婉瑤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而又清澈,說道:“姐姐,他如此真心相助,倘若哪天他需要我,我定然也萬死不辭。” 林婉瑤挺直了脊背,擲地有聲地說出這番話,眼神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穿透一切黑暗與阻礙,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林婉瑤神色凝重,語氣嚴肅地說道:“姐姐,既然如今你已清楚三皇子一直以來在背後相助我們,那妹妹便不再對你有所隱瞞。其實,三皇子已經查明,此前那些詆毀汙蔑我的謠言,是楊國舅家的楊依依在背後搗鬼所為。”
林婉琴眉頭緊蹙,滿臉奇怪地說道:“楊依依?怎會是她?我與她並無什麽過多的交際啊。雖偶爾在赴宴時相遇,可彼此話不投機,甚少接觸,她為何要這般針對我?這其中究竟有何緣由?”
林婉瑤神色嚴肅,語氣鄭重地說道:“姐姐,近段時間您出行可要多加注意。此前她妄圖再混淆視聽,惡意中傷於你,我已以牙還牙。近日京中對她有諸多不利的傳言,皆是我安排所致。”
林婉琴聽了,心中一驚,忙說道:“妹妹,這般行事,若是被她知曉,會不會引來麻煩。”
林婉瑤冷哼一聲:“姐姐莫怕,她既敢作惡,就該想到有此後果。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也嚐嚐被人詆毀的滋味。”
林婉琴還是麵露憂色,眉頭緊鎖,語氣中滿是焦慮:“妹妹,此人如此歹毒,我也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可楊家在朝中也頗有勢力,盤根錯節,關係複雜。萬一他們發現追究起來,隻怕我們難以招架。”
林婉瑤寬慰道:“姐姐放心,此事是我用了三皇子的人,做得極為隱秘,不會輕易被她抓住把柄。且就算她知曉,那也是我們以牙還牙。但為了周全,姐姐近來出行務必小心。”
林婉琴一臉凝重,神色擔憂地說道:“妹妹,兄長秋闈將近,這段時日他正在全力備考,這些煩心事萬不可讓他知曉,恐讓他分心。”
林婉瑤神情嚴肅,輕輕點頭說道:“姐姐說得正是這個理,兄長備考至關重要,絕不能讓這些糟心事擾了他。不過姐姐放心,我也正在絞盡腦汁想辦法查明,為何那楊依依要如此針對姐姐,定要將其中緣由弄個清楚明白。”
林婉琴微微皺眉,思索著說道:“自叔父升遷後,我們出來赴了幾場賞花宴,但宴中與她並無接觸。之後我們便都在府中,忙於我定親之事。” 話剛說完,隻聽腦中 “砰” 的一炸響,姐妹倆同時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齊聲喊道:“定親?沈雲川!??”
林婉瑤迴憶道:“曾有傳言,她甚是欣賞沈雲川的才華,對不對?據說她曾約沈雲裳姐妹遊湖、賞花,但是均被姐妹倆給推了,以至她惱怒成羞,還幾次在宴上出口譏諷沈家姐妹。”
林婉琴則重重地歎了口氣,滿臉無奈且帶著幾分惱怒感歎地說道:“原來這禍事竟是沈雲川引來的!真是未曾想到,平白無故生出這許多事端。”
林婉瑤微微蹙起眉頭,神色堅定地說道:“姐姐,近日他也要秋闈,這可是關乎他前途的大事,我們還是先瞞下此事,莫要讓他為此分心。待秋闈結束後,再告知他也不遲。”
林婉琴頷首表示讚同:“妹妹考慮得周到,就依妹妹所言。隻是如今我們該如何應對那楊依依呢?”
林婉瑤輕咬下唇,思索片刻後說道:“姐姐莫急,與祖母往寒山寺來後,這段時日我們盡量減少外出,避免與她正麵衝突。我會讓下人多留意楊家的動靜,若有風吹草動,也好提前做準備。”
林婉琴憂心忡忡地說:“也隻能如此了。但願這風波能盡快過去,莫要影響了家中的安寧。”
林婉瑤安慰道:“姐姐放寬心,我們小心行事,定能度過此關。”
不知不覺間,夜幕已然悄悄地降臨了,仿佛一塊巨大的黑色絨布緩緩地覆蓋住了整個世界。在那座寧靜的庭院之中,時間似乎也變得格外緩慢,一切都顯得那麽靜謐和安詳。
姐妹倆麵對麵坐在石凳上,彼此之間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進行如此深入而又坦誠的交談了。周圍的空氣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涼爽與清新。
此時,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於夜空之上,宛如一麵銀盤散發著柔和而明亮的光芒。那如水般的月光輕柔地灑落下來,靜靜地灑在了姐妹倆的身上。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猶如一幅幅自然繪製而成的水墨畫,為這個夜晚增添了幾分神秘和詩意。
在這如夢如幻的美好畫麵中,姐妹倆的身影被月色映襯得越發清晰動人。婉琴微微仰起頭,目光凝視著遠方,眼神中透露出對過往歲月的迴憶和感慨;婉瑤則雙手托腮,專注地傾聽著姐姐講述那些曾經發生過的故事,時而微笑點頭,時而眉頭微皺陷入沉思。
林婉琴微微仰頭,望著天上的繁星,感慨地說道:“妹妹,我們總是在忙碌與紛擾中度過,今晚這般寧靜祥和,真是難得。”
林婉瑤輕輕點頭,目光中透著溫柔:“是啊姐姐,能有此刻的安寧,我心中滿是歡喜。”
林婉琴輕輕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著看向妹妹:“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在這院子裏捉迷藏,那時的笑聲仿佛還在耳邊迴蕩。”
林婉瑤不禁笑出聲來:“姐姐,那些日子真是無憂無慮。”
婉瑤握住姐姐的手,眼中滿是堅定:“無論未來如何,我們姐妹都要一直相互扶持。” 夜漸深,姐妹倆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溫馨,仿佛時間都為她們停留,定格成這一幅美好的畫麵。
這時,掌櫃的看著小廝欲前介紹自家的筆品,他目光卻不經意間掃到了林婉瑤隨身佩戴的玉佩。掌櫃的眼神瞬間一凝,那玉佩他可是再熟悉不過,乃是主人楚墨辰的身份證明之物。
掌櫃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腰也不自覺地彎了幾分,匆匆幾步走到林婉瑤跟前,小廝則退至一旁。
他親自接待,恭敬地說道:“兩位小姐,咱們這店裏的筆那可都是上乘之選。就說這支白玉毫筆,筆頭精選了雪山白狼的尾毫,柔軟而富有彈性,書寫起來那叫一個流暢順滑,筆杆更是用上等的白玉精心雕琢而成,握在手中溫潤細膩。”
接著又指著旁邊的筆說道:“還有這支紫毫筆,乃是用野兔背上的紫黑色硬毛製成,剛柔適中,筆鋒銳利,特別適合書寫小楷,保證讓您愛不釋手。” 說話間,那態度處處透著尊敬,甚至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
林婉瑤微微一愣,對於掌櫃突如其來的熱情有些不知所措。
林婉琴原本正專心地挑選著手中的筆,卻被掌櫃那過於熱情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
她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手中還握著一支精致的毛筆,目光滿是疑惑地在掌櫃和林婉瑤之間來迴移動。
此前自己常來墨香閣,掌櫃的雖說向來和氣,但也僅僅是恰到好處的禮貌與熟稔。
絕不會像今日這般熱情得近乎諂媚,而且那態度中處處都透著深深的恭敬,仿佛麵前站著的是極為尊貴的大人物。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林婉琴心中的疑慮愈發濃重,她緊蹙著眉頭,試圖從林婉瑤和掌櫃的神情中找到答案。
林婉瑤微微抬起頭,神色認真地說道:“掌櫃的,我們此次前來是要為即將參加秋闈的兄長采買些的筆墨。”
掌櫃的餘光瞥見林婉琴那滿是疑惑和探究的神色,心中瞬間明了,當下不敢再有絲毫的逾矩舉動。
他清了清嗓子,迅速調整好狀態,如同往常對待其他顧客一般,開始有條不紊地介紹起來:
“兩位小姐,咱們這店裏的筆,材質和工藝都是上乘之選。像這幾款羊毫筆,柔軟細膩,吸墨性強,書寫起來流暢自然,尤其適合長時間的書寫。還有這幾方徽墨,色澤黑潤,香氣淡雅,經久不褪,定能助公子們在秋闈中運筆如飛。”
經過一番精挑細選之後,兩人最終從琳琅滿目的文具貨架上選定了一些心儀的筆墨。她們仔細地比較著,用手指輕輕觸摸著筆杆的質感,感受筆尖與紙張接觸時的順滑程度。而那一瓶瓶墨汁,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誘惑著人們去探索其中蘊含的無盡可能。
出墨香閣後,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姐妹倆一路無話,待兩人一迴府踏入林婉瑤所居住的院子後。然而,還未等林婉瑤喘口氣,林婉琴便急忙揮手示意周圍的丫鬟仆人們退下。
待到眾人都離開之後,她立刻快步走到林婉瑤麵前,神色異常嚴肅,一雙美眸緊盯著對方,壓低了聲音急切地問道:“妹妹啊,今日這事兒真是太奇怪了!那掌櫃的對你竟然如此尊敬,這其中究竟有何緣由?你可千萬別想著隨便糊弄姐姐我呀!”
林婉瑤聽到姐姐的質問,心中猛地一緊,仿佛有一隻小手揪了一下,但麵上卻努力強裝出鎮定的模樣,趕忙迴道:“姐姐,想必是這掌櫃認錯了人,我哪有這般能耐讓他如此。沒什麽特別的。”
林婉琴聽完,眉頭緊緊皺起,臉上寫滿了不信,提高了些許音量說道:“妹妹,你我姐妹向來都是無話不談,親密無間。此事你若真的瞞著我,日後萬一被我自己知曉了真相,可別怪姐姐我跟你生氣。”
林婉瑤緊抿著嘴唇,眼神中流露出思索與掙紮,沉默良久,她心想:姐姐向來機敏,此事本就難以長久隱瞞,與其讓她無端猜忌,不如如實相告。
終於輕輕歎了口氣,取下腰間玉佩,緩緩湊近林婉琴的身前,小聲說道:“姐姐,此事說來話長。估計墨香閣與三皇子有關,掌櫃的如此,怕是認出此玉佩,隻是...... 其中緣由複雜,我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林婉琴聽完林婉瑤的這番話,驚訝得瞪大了眼睛,櫻桃小口微張,半天都沒合攏,一時間腦子裏一片混亂,竟不知該說什麽好。
林婉琴站在原地,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愣愣地望著前方,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過了許久,她像是突然從一場漫長的夢境中驚醒過來似的,發出一聲驚恐的高唿:“三皇子?!竟然是那個傳聞中性格暴戾無比的三皇子?!”
聽到姐姐的驚唿聲,一旁的林婉瑤連忙開口安慰道:“姐姐莫要驚慌,的確是他,但……那些關於他的傳言未必可信呀。”
然而,此時的林婉琴心中充滿了憂慮和不安,她緊緊地拉住妹妹的手,急切地追問道:“妹妹啊,你為何會與那三皇子扯上關係呢?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何事?快快與我道來!”
林婉瑤抬眸看向林婉琴,目光中帶著一絲堅定,緩緩開口將一直壓在心中與三皇子相識的經過,以及三皇子對林家諸多照顧之事,毫無保留地全部告知了林婉琴。
她從那次偶然的相遇開始講起,說到三皇子在關鍵時刻對林家伸出的援手,如何幫助父親解決仕途上的難題,如何鏟除了林侯府,如何暗中保護林府免受奸人的陷害,一樁樁一件件,林婉瑤說得詳細而又動情,仿佛那些情景再次在眼前重現。
林婉琴安靜地聽著,隨著林婉瑤的敘述,臉上的表情時而驚訝,一開始欣慰,後麵卻是帶著深深的擔憂,對她來說,這些實在太過於震撼。
“這麽說,從一開始讓沈家與我暫緩議親,到叔父升遷,還有林侯府的那樁事,以及前陣子我那不知從何而起的謠言,樁樁件件背後竟然都有三皇子在暗中保護?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林婉琴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聲音因驚訝而微微顫抖。
說完林婉琴的眼眶瞬間泛紅,淚水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她緊緊握住林婉瑤的手,聲音哽咽地說道:“妹妹,你受苦了。我竟不知這陣子你為了家裏,獨自承受麵對了這麽多,定是心力交瘁。” 她心疼地看著林婉瑤,淚水止不住地流淌,那模樣讓人看了心碎不已。
林婉瑤輕輕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姐姐,無事的,你莫要為我憂心。我很感激三皇子的相助,隻是我實在想不起,幼時的春日宴上並無關於三皇子的記憶,也不知他為何會對我們家如此上心。”
林婉琴迴憶道:“好像是有一年祖父祖母帶著青逸大哥,還有你我到宮裏參加春日宴,彼時我父親身子骨不太好沒有參加。”
林婉瑤麵露期許之色,問道:“姐姐可還記得當時發生何事?”林婉琴邊思索邊道:“那時我尚不足五歲,四歲多的記憶委實模糊,僅能憶起些許零星片段,難以拚湊成完整畫麵。”
林婉瑤輕啟朱唇似有些難為情地說道:“三皇子說我欠他...... 一身幹淨的衣裳......”
林婉琴聽到這話,腦中突然一記炸響,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恍惚,猛地迴想起了當時的情景,激動地說道:
“天啊,我想起來了!那時 5 歲多的三皇子,被皇後牽著到場,一臉冰冷,毫無孩童該有的天真模樣,那眼神裏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深沉。可他入座後卻一直往我們這桌看,目光直直地落在你身上。似十分好奇,到後麵竟掙脫皇後的手跑了過來。”
說到此處,林婉琴不禁掩嘴笑:“婉瑤你呀,笑得可愛至極,還奶聲奶氣地叫‘哥哥。’還張開雙手讓三皇子抱,沒想到三皇子真就抱起了你。而後三皇子開心得帶著你轉起了兩圈,那畫麵就像一幅美好的畫卷。然而...... 而後...... 婉瑤你可能是因為剛吃飽,竟然一下子弄吐了他一身!”
林婉瑤滿臉驚詫,那精致的麵容上寫滿了不可置信,雙手不自覺地捂住嘴巴,眼睛睜得大大的。
難以置信地說道:“什麽!竟有此事!我真的吐了他一身?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他怎能記得如此清楚,居然還說我欠他一身衣裳!”
林婉琴欲言又止,神色複雜,想說妹妹與皇家之人相接觸,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心中暗自思忖:“這究竟是福還是禍?”默默念叨:“這往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平了。”
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與三皇子...... 如今...... 可是...... 你們有沒有生情愫?” 林婉琴的聲音微微顫抖,目光緊緊盯著林婉瑤,眼中滿是緊張與關切。
林婉瑤被林婉琴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給徹底問呆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中先是閃過一絲慌亂,隨後又恢複了平靜。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說道:“姐姐,你莫要這般問我。我並無心兒女之情,我們尚未安穩,我隻盼自己能盡快強大起來,護得家人周全。至於其他,我著實未曾考慮。”
林婉琴心疼妹妹不已,眉頭緊蹙,眼中滿是憂慮,又擔憂道:“妹妹,你若無心,那三皇子那邊有無這份心思?倘若無,我們欠他如此大的恩情,日後如何報答。倘若有,這皇家深宮似海,其中的權謀爭鬥複雜萬分,又豈是我們能夠輕易應對的?妹妹你可一定要想清楚啊!”
林婉瑤聽到姐姐的話,眼眶微微泛紅,聲音略帶哽咽地便說:“姐姐,我知道姐姐所顧慮的。隻是現在,三皇子與我雖無師徒之名,但在教導我為人處世、權謀策略方麵,卻有半師之誼。他對我的幫助,更多的是讓我成長和變得堅強。”
姐妹倆手拉著擁著,彼此給予著溫暖與力量,互相安慰著對方。
婉瑤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而又清澈,說道:“姐姐,他如此真心相助,倘若哪天他需要我,我定然也萬死不辭。” 林婉瑤挺直了脊背,擲地有聲地說出這番話,眼神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穿透一切黑暗與阻礙,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林婉瑤神色凝重,語氣嚴肅地說道:“姐姐,既然如今你已清楚三皇子一直以來在背後相助我們,那妹妹便不再對你有所隱瞞。其實,三皇子已經查明,此前那些詆毀汙蔑我的謠言,是楊國舅家的楊依依在背後搗鬼所為。”
林婉琴眉頭緊蹙,滿臉奇怪地說道:“楊依依?怎會是她?我與她並無什麽過多的交際啊。雖偶爾在赴宴時相遇,可彼此話不投機,甚少接觸,她為何要這般針對我?這其中究竟有何緣由?”
林婉瑤神色嚴肅,語氣鄭重地說道:“姐姐,近段時間您出行可要多加注意。此前她妄圖再混淆視聽,惡意中傷於你,我已以牙還牙。近日京中對她有諸多不利的傳言,皆是我安排所致。”
林婉琴聽了,心中一驚,忙說道:“妹妹,這般行事,若是被她知曉,會不會引來麻煩。”
林婉瑤冷哼一聲:“姐姐莫怕,她既敢作惡,就該想到有此後果。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也嚐嚐被人詆毀的滋味。”
林婉琴還是麵露憂色,眉頭緊鎖,語氣中滿是焦慮:“妹妹,此人如此歹毒,我也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可楊家在朝中也頗有勢力,盤根錯節,關係複雜。萬一他們發現追究起來,隻怕我們難以招架。”
林婉瑤寬慰道:“姐姐放心,此事是我用了三皇子的人,做得極為隱秘,不會輕易被她抓住把柄。且就算她知曉,那也是我們以牙還牙。但為了周全,姐姐近來出行務必小心。”
林婉琴一臉凝重,神色擔憂地說道:“妹妹,兄長秋闈將近,這段時日他正在全力備考,這些煩心事萬不可讓他知曉,恐讓他分心。”
林婉瑤神情嚴肅,輕輕點頭說道:“姐姐說得正是這個理,兄長備考至關重要,絕不能讓這些糟心事擾了他。不過姐姐放心,我也正在絞盡腦汁想辦法查明,為何那楊依依要如此針對姐姐,定要將其中緣由弄個清楚明白。”
林婉琴微微皺眉,思索著說道:“自叔父升遷後,我們出來赴了幾場賞花宴,但宴中與她並無接觸。之後我們便都在府中,忙於我定親之事。” 話剛說完,隻聽腦中 “砰” 的一炸響,姐妹倆同時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齊聲喊道:“定親?沈雲川!??”
林婉瑤迴憶道:“曾有傳言,她甚是欣賞沈雲川的才華,對不對?據說她曾約沈雲裳姐妹遊湖、賞花,但是均被姐妹倆給推了,以至她惱怒成羞,還幾次在宴上出口譏諷沈家姐妹。”
林婉琴則重重地歎了口氣,滿臉無奈且帶著幾分惱怒感歎地說道:“原來這禍事竟是沈雲川引來的!真是未曾想到,平白無故生出這許多事端。”
林婉瑤微微蹙起眉頭,神色堅定地說道:“姐姐,近日他也要秋闈,這可是關乎他前途的大事,我們還是先瞞下此事,莫要讓他為此分心。待秋闈結束後,再告知他也不遲。”
林婉琴頷首表示讚同:“妹妹考慮得周到,就依妹妹所言。隻是如今我們該如何應對那楊依依呢?”
林婉瑤輕咬下唇,思索片刻後說道:“姐姐莫急,與祖母往寒山寺來後,這段時日我們盡量減少外出,避免與她正麵衝突。我會讓下人多留意楊家的動靜,若有風吹草動,也好提前做準備。”
林婉琴憂心忡忡地說:“也隻能如此了。但願這風波能盡快過去,莫要影響了家中的安寧。”
林婉瑤安慰道:“姐姐放寬心,我們小心行事,定能度過此關。”
不知不覺間,夜幕已然悄悄地降臨了,仿佛一塊巨大的黑色絨布緩緩地覆蓋住了整個世界。在那座寧靜的庭院之中,時間似乎也變得格外緩慢,一切都顯得那麽靜謐和安詳。
姐妹倆麵對麵坐在石凳上,彼此之間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進行如此深入而又坦誠的交談了。周圍的空氣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涼爽與清新。
此時,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於夜空之上,宛如一麵銀盤散發著柔和而明亮的光芒。那如水般的月光輕柔地灑落下來,靜靜地灑在了姐妹倆的身上。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猶如一幅幅自然繪製而成的水墨畫,為這個夜晚增添了幾分神秘和詩意。
在這如夢如幻的美好畫麵中,姐妹倆的身影被月色映襯得越發清晰動人。婉琴微微仰起頭,目光凝視著遠方,眼神中透露出對過往歲月的迴憶和感慨;婉瑤則雙手托腮,專注地傾聽著姐姐講述那些曾經發生過的故事,時而微笑點頭,時而眉頭微皺陷入沉思。
林婉琴微微仰頭,望著天上的繁星,感慨地說道:“妹妹,我們總是在忙碌與紛擾中度過,今晚這般寧靜祥和,真是難得。”
林婉瑤輕輕點頭,目光中透著溫柔:“是啊姐姐,能有此刻的安寧,我心中滿是歡喜。”
林婉琴輕輕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著看向妹妹:“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在這院子裏捉迷藏,那時的笑聲仿佛還在耳邊迴蕩。”
林婉瑤不禁笑出聲來:“姐姐,那些日子真是無憂無慮。”
婉瑤握住姐姐的手,眼中滿是堅定:“無論未來如何,我們姐妹都要一直相互扶持。” 夜漸深,姐妹倆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溫馨,仿佛時間都為她們停留,定格成這一幅美好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