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潑我!你瘋了!」


    艾可欣將墨水瓶扔到一邊,看著對方的眼神宛如盯著一隻在泥水裏掙紮的泥鰍,「既然喜歡玩墨水,就讓你玩個夠。」


    艾茉莉當即哭了出來,更可怕的是艾可欣儼然上手來脫她的裙子,仿佛這裙子不是裙子,而是她身上的一層皮,要生生活剝下來。


    「爸爸!爸爸——媽媽——」


    艾茉莉哭著朝負一樓的書房跑,艾寶華跟趙美妍正在書房算今年酒店經營的虧空,一開門看到艾茉莉的花臉,嚇得電腦都摔了。


    「怎麽了?怎麽迴事!」趙美妍忙過去摸她的臉,糊了一手沒幹的墨水,「這,這誰幹的!」


    艾寶華也從皮椅上起身,肥胖的肚子加上久坐使襯衫爬起了一個燈籠,他不得不邊走邊把襯衫掖迴皮帶。


    「別哭,出什麽事了跟爸爸說。」


    一家三口惺惺相惜地圍在一起,直到門口傳來艾可欣冰冷的聲音。


    「有什麽話待會兒說,在這之前,先把我的裙子還給我。」


    艾寶華這才看到艾茉莉身上的裙子,好像是前兩天艾可欣穿迴來的那條,於是問:「茉莉,你穿姐姐的裙子幹什麽?」


    趙美妍聽他這是想追究,於是趕緊把重心拉偏,一捂心口,二含眼淚,抽噎到:「可欣,是你潑的妹妹是不是?妹妹這麽小,你怎麽下得去手!」


    艾茉莉我見猶憐地拉住艾寶華的手,「爸爸,你別怪姐姐,都是我不小心。」


    方才盛氣淩人的模樣驟然轉變,裝起了心胸大度的聖母,「姐姐說我穿這條裙子也好看,我就試了一下。但試到一半姐姐反悔了,可能覺得我不配吧,就跟我爭起來了......嗚嗚她非要來脫我的裙子,一秒都不願意等,嗚嗚然後我們就不小心把墨水瓶打翻了......裙子弄髒了,我說我會幫她洗幹淨的呀,但是姐姐還是很生氣,就,就嗚嗚嗚......」


    她哭得梨花帶雨,當年趙美妍便是這樣鉤到了艾寶華,讓他背著原配夫人方卿偷偷跟她交往,最後「不小心」帶五歲的艾茉莉出現在剛動完心髒手術的方卿麵前,方卿病發去世,她跟艾茉莉便堂而皇之地入住艾家。


    艾寶華最吃小女人這一套,但凡一個女人在他麵前擦擦眼淚,他便一顆心都捧出去,什麽理智都沒了。


    「艾可欣,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就算是妹妹有錯,你比她大,也應該讓著她,何況這件事是你不對在先。你現在馬上跟茉莉道歉!」


    「嗬。」艾可欣看著眼前這張恬不知恥的油膩的臉,「我憑什麽要跟一個偷我裙子的人道歉?」


    「憑我是你老子!你是我生的!」


    「我是媽媽生的,跟你無關。」


    「你!」


    「一個出軌的父親配叫父親麽?一個從來沒盡過撫養義務的父親叫父親麽?這個家,姓方。你入贅到方家,就算媽媽過世,也輪不到你來掌控我。」然後看向趙美妍,「更輪不到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吆五喝六。」


    「混帳!」


    艾寶華被捅了肺管子,揚手便要給艾可欣一巴掌,但趙美妍卻比他更先出手。隻聽啪的一聲,艾可欣的臉被打到一邊,白皙的臉頰立即浮出粗紅的手指印,甚至唇角因此磕到牙齒,溢出紅血。


    趙美妍極度看中她正宮娘娘的地位,最討厭別人說她小三,何況艾可欣還是原配方卿的女兒,這程度的侮辱讓她無法忍耐,全然拋了費心經營的賢妻良母人設,衝上去就是這巴掌。


    打完之後,又收起尖酸,把源頭轉移到艾寶華身上。


    「可欣,他是你的爸爸,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就算你不喜歡我,不肯叫我一聲媽媽,但華哥是你爸爸呀!他可是你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一出出的戲碼看得艾可欣腦仁疼,她抬手,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左臉頰腫痛異常,但她也顧不得了。


    「我的親人已經死了,若要是有,也隻有阿媽阿爸他們一家,他們在海拉爾。再有,別指望我會答應什麽狗屁聯姻,十三年前,是你為了新歡丟下我,現在,你,你們,艾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不配跟我談條件。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對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語罷,她轉身離去,頭也沒迴地走出大門。這個用金箔紙包裝精美的地獄,她一秒也不想逗留。


    也是艾可欣走得如此決絕,才讓發完怒火的艾寶華慌了——霍家的婚約他已經答應了下來,說好要把艾可欣嫁給他們家那個什麽都不會的紈絝子弟,若是艾可欣跑了,他們交不出人來,到時候酒店就真的求助無門!


    「快,快去把人追迴來!」


    艾茉莉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追她幹什麽?永遠別迴來才好呢!」


    「你知道個屁!」艾寶華生起氣來誰都罵,「當年把她送到女德學院她都跑了,她那時才七歲,更何況現在!」


    艾可欣一路衝到大門外,連後院的電動車都沒取。她隻有一個念頭——報複。看看這群跳樑小醜跟霍家交不出人之後醜態百出,一邊著急一邊窩囊的樣子,一定是場大戲。


    吱拉!


    剛走到別墅前方的拐口,正前方就突然剎了一輛私家車。艾可欣對車牌了解得不多,隻能辨認出最出名的幾種豪車,比如眼前這輛四個圈的奧迪。


    左右是富貴人家,跟她這黃連命沾不到邊。她折身從右邊繞,剛走出去一步,便聽到後方傳來久違的溫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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