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足飯飽後,林熙禾心情甚好。


    她洗了手,哼著歌,又重新打來一盆水,端著它走到正在閉著眼睛躺著的紀濯身旁。


    感覺到林熙禾步步靠近,紀濯眉梢微微一動,卻仍懶得睜眼,聲線裹挾著幾分不耐,寒聲問道:“幹嗎?”


    “處理傷口啊,你不會是想死在我這吧?”林熙禾心裏很清楚什麽是重要的。


    她不讓著紀濯,是因為覺得那樣會委屈自己。而給紀濯清理傷口,是因為她明白傷口若是感染後果會很嚴重,甚至會死。


    既然趕不走眼前這個人,那就隻能盡快治好他,讓他早點離開。


    紀濯沒有理會她。


    林熙禾伸手去解紀濯身側係著的衣帶,她手扯衣帶的動作讓不習慣女子觸碰的紀濯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便是林熙禾那張放大的臉。


    隻見她此刻動作極為小心翼翼,解開他的衣衫後,又伸手去解開纏在他身上那一層層的破布。此時,紀濯身上的傷口有些已經黏在了破布之上。


    “忍著些,會很痛。”


    紀濯原本以為這個女子隻會兇人、罵人,沒想到她竟然也有好好說話的時候。


    “咦,好可怕......”


    那破損的皮膚與包紮的布緊緊粘連在一起,當試圖將布從皮膚上撕下來時,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它們之間那種黏膩的牽扯感,每一下分離都像是在撕扯著脆弱的神經。


    光是看著這一幕,便足以讓人頭皮發麻,渾身泛起一陣難以抑製的惡寒。


    林熙禾的動作輕柔至極,隻是離得近,她那溫熱的氣息灑在紀濯的皮膚上,讓原本傷口的痛感時不時傳來一陣酥麻。


    “肩膀這裏,傷口比較深,你頭別開,給我騰個地方。”


    林熙禾傾著身子,兩人的頭靠得很近,林熙禾溫熱的唿吸都噴灑在紀濯的傷口之上,讓他除了疼痛還生出一種異樣陌生之感。


    好不容易把布揭下來,外麵的太陽已經下了山。


    “有點看不見了,你等我點個蠟燭。” 林熙禾說完,利落起身。


    林熙禾離開後,紀濯隻覺得周身的溫度降低了一些,頓時身上有些發冷。


    屋裏燃起昏黃的蠟燭後,林熙禾又抱來從街上買來的一個小包袱,輕輕放在紀濯身邊。


    紀濯還沒來得及琢磨包袱裏裝的是什麽呢,林熙禾就迅速洗了一個帕子,開始給他擦拭傷口周圍的皮膚。


    她的動作小心翼翼又顯得有些笨拙。


    紀濯此刻傷口隱隱作痛,皺著眉頭閉上眼睛,任由林熙禾為自己忙碌。


    直到身上沒了動靜,紀濯才緩緩睜開眼睛。


    此時,林熙禾正解開身邊的包袱,隻見包袱裏躺著一個大大的藥瓶以及一些幹淨的棉布條。


    紀濯著實沒想到,這個連個凳子都不讓自己坐的女子,竟然還舍得花錢給自己買藥和包紮用的布條。


    “昨日你身上的金瘡藥用完了,我又給你買了一瓶。大夫說,這個用起來會疼,要不要給你個帕子咬著?” 林熙禾手裏拿著藥瓶,微微歪著頭,看向紀濯,目光中透著難得的關切,聲音也放得輕柔,與平日裏那潑辣勁兒全然不同,此刻的她,倒像個細心照料病患的小醫倌。


    這時沉默許久的紀濯才開口:“你若是能一直這麽溫柔地跟我說話,我也不至於飯都不吃。”


    “想得美。不吃就餓著,餓幾頓什麽都吃了。”


    “懶得與你多言,你用藥吧。” 紀濯緊緊盯著林熙禾,覺得眼前這個乖順的女子看著還挺可愛的,不乖的時候,看著就踢下床。


    林熙禾小心地拿著瓶子,輕輕點了點瓶口,藥粉紛紛落在紀濯的傷口上。


    紀濯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唿,這藥果然疼痛無比,特別是在那些長出嫩肉的地方。


    “嘖,我就說會疼吧。” 林熙禾趕緊對著傷口周圍吹了幾下,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立刻又出現了。


    比起痛感,這種感覺讓紀濯更加不適應。


    “沒事,快些。”


    “行,那我動作快點,長痛不如短痛。” 說完,林熙禾快速地在紀濯身上撒上藥粉。


    等她上完藥時,紀濯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林熙禾拿著帕子胡亂擦了兩下,便開始給紀濯包紮。


    包紮的過程中,林熙禾時常需要環住紀濯,就像抱住他一般。一番 “親密” 的折騰後,林熙禾打好最後一個結,才發現紀濯的臉很紅。


    “不是吧?你臉怎麽這麽紅?”


    林熙禾趕緊用手背貼向紀濯的額頭。


    在古代,傷口感染可是會死人的。


    自己都花了三兩巨款給紀濯買藥買布了,要是他死在自己家裏,那得多可怕。


    “沒發燒呀,你是哪裏不舒服嗎?臉為何這麽紅?”


    紀濯任由林熙禾的手在自己的額頭和臉上胡亂試探著提問,反問道:“你昨日也是這般幫我包紮的?”


    “不然呢?昨日你就像死豬一樣。累死我了。” 林熙禾沒好氣地說道。


    紀濯仔細打量著她,林熙禾說這句話的時候,除了生氣再無別的情緒。


    剛剛那種溫柔的樣子蕩然無存。


    說完,見紀濯還盯著自己。


    “看什麽看?沒看過美女啊?收起糊塗心思。”


    “糊塗心思?對你?我瞎了嗎?”


    “沒有最好,我能打你主意,你不能打我主意,而且我現在對你沒主意,沒用的病號,弱腳蝦,路都走不穩。”


    紀濯一時無語,暗自腹誹,這女子的嘴是嘴嗎?


    泄洪都沒她快!


    那話語就跟連珠炮似的,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真是讓人又氣又無奈,可當下也懶得跟她多做計較,畢竟跟她爭論,怕是隻會讓自己更添堵。


    也不等紀濯說話,林熙禾直接端著水出去倒掉了。


    倒了水,林熙禾聞了聞自己身上,今日走了那麽遠的路,白天流了一些汗,雖然不難聞,但是黏糊地難受,此時天黑了,她應該洗個澡才是。


    於是,她在大鍋上添了柴火,開始燒水。


    廚房四周沒有牆,而家裏隻有一間屋子,這可讓她犯了難,該怎麽洗澡呢?


    林熙禾把水燒得溫乎乎的,然後端進屋裏。


    “阿劍,你去院子裏站一會兒,我有事。”林熙禾對著紀濯說道。


    “何事?”紀濯疑惑地問。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你去院子裏待一會兒就行。”林熙禾有點不耐煩。


    紀濯看著桌子上放著的水,立刻明白了是怎麽迴事。


    “來扶我。”


    “吃飯的時候你都能起來,怎麽現在需要扶了?”林熙禾翻了個白眼。


    “那我就不出去了吧,你洗你的,轉過頭去不看你,不就行了?”紀濯直白地說道,隻因為他此刻用了林熙禾買的新藥,比起自己原來的金瘡藥,這種廉價的藥就像在灼燒皮膚一般,讓他難受得很。


    “那怎麽行?得,我真是欠了你的。”林熙禾無奈地上前扶著紀濯,將他扶出了屋子。


    外麵此刻一輪圓月高懸,正如昨日一般明亮。


    紀濯立在院中,雖身著粗布麻衣,但是身形修長,光看背影都如同一幅畫卷。


    身後的房間裏,蠟燭被熄滅,院子裏頓時暗了幾度。


    水聲響起。


    林熙禾洗完澡後,又將紀濯扶進屋中。


    隻是,林熙禾並沒有將紀濯扶到床邊,而是把他扶去了稻草堆旁。


    “白天,我不睡,我的床讓你霸占,我讓著你,晚上可不行哦。”林熙禾伸出一隻手指對著紀濯搖了搖。


    紀濯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林熙禾直接吹滅了蠟燭:“蠟燭也要錢,咱們省著點用。明天還能再扣點寶石給我嗎?”


    紀濯歎了一口氣,最終無奈地躺下。


    隻是才躺下,肚子就不爭氣響了。


    “還有吃的嗎?”


    “冷飯,就在桌子上。”


    “給我再熱下?”


    “慣的你,明天再吃吧。快睡,睡著就不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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