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句話沒說也沒有推開自己,可伊萊卻從來沒有過的慌張,他寧願李墨動手拉開他或者板起臉叫他放手,那樣至少可以說上話,而不是現在這樣一言不發。


    眼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鍾,現在李墨還沒有動作不代表他會一直拖著,伊萊估摸著他已經快要動手把自己丟迴宿舍了,隻要門一關,這件事就徹底沒有迴轉的餘地。


    感覺到李墨的身體有了細微的顫抖,伊萊更加慌了:「我是很弱,但是我會努力特訓什麽的——」


    一直沒有和伊萊麵對麵的李墨終於迴過了頭,表情看上去和平日裏沒什麽不同,溫和內斂又有些淡淡疏離,眼神也一如平常的讓人看不清裏麵情緒的深邃。


    「伊萊,不是你的原因,問題在我。」李墨的聲音也變迴平日裏的波瀾不驚。


    在伊萊看來這個時候的李墨從表情到聲音都像是在完成既定程序指令的機器人,沒有瑕疵也沒有感情,根本不需要出聲就已經告訴周圍人「離我遠點」。


    類似的話已經不是第一次從李墨的口中聽到,伊萊反而安下了心,看著既熟悉又陌生的愛人,他的腦子開始飛速運轉——李墨這個人,一旦下了決定就很難再改,卻又偏偏在這件事上反反覆覆,還能因為誰又還能因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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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換工作了,適應中,糾結中,卡文中,遁走中。


    第163章


    看著突然展露出微笑的伊萊,勉強維持自己平靜狀態的李墨最終抵抗不住換上了愕然的表情。


    「你的意思,我懂。你所作的努力,我也明白。但隻有丟下你這件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做的。」伊萊一字一頓清楚無比的說,黑溜溜的眼睛緊盯住李墨的臉,「我猜,是還有什麽不能告訴我的內情?你看到的是更多更大的網所以沒有信心能夠在網中保護我,對嗎?」想來想去,他認為隻能是這個原因才能讓行事果斷的李墨一而再地改變想法。


    聽完伊萊的猜測,李墨無奈的笑了笑,整個人雖然還繃著勁,可身上那股拒人千裏的勁頭已經消失,說話的同時又要伸手去揉伊萊的頭發:「你猜的沒錯,很多事情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好,等你覺得可以告訴我了再告訴我。」伊萊微微眯眼,抬了抬頭迎著李墨的手蹭了蹭,「但是,我們之前已經約定好一起去巴德爾區看看這件事不要再變了。」


    正在撫摸頭頂的手停了停,李墨顯然還是堅持著要送走伊萊的念頭:「不,你必須要迴去藍星,好好的,平安的過完餘生。」


    「剛剛如果不是葉趙,可能我真的已經死了,死在行動計劃還沒真正開始的最初,光是想到這件事我就心髒發緊渾身冰涼,可那又怎麽樣,我還活著。」伊萊一把攥住李墨止在上方的手,死死扣住了,眼睛發亮語氣急迫,「李墨,分開我們的除了死亡,不會再有別的。不管有多少危險,不管要經曆什麽痛苦,不管我能陪著你走多遠,我都不會離開,除了你的身邊,我哪裏也不去。」


    一連串的話完之後,伊萊頓了頓,迅速判斷出李墨已經被動搖了之前的堅持,深知現在必須趁勝追擊徹底消除李墨的顧慮,他很快緩了口氣繼續說:「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訓練,乖乖聽你安排,絕對不給你添麻煩,什麽特訓的都能堅持下去。」


    雖然李墨藏得很好,可伊萊自小就練出來的觀察力還是捕捉到他在第一次特訓時的情緒波動,那時他其實已經隱約覺得李墨提出的特訓並不像表麵上說的那樣,隻是為了讓伊萊提前做好落入帝國那批人手上受罪的準備,同時李墨也在確認自己的內心,是否可以在伊萊被俘後保持鎮定。


    他的動搖和反覆,不隻是因為伊萊在強敵麵前毫無抵抗力,更是不相信自己可以在漩渦之中能夠不受影響保護伊萊的安全。


    進入「戰鬥」狀態的伊萊卻不願意再給李墨動搖的機會,他微微仰頭看向李默:「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伊萊明知故問,臉上的表情卻像是一隻害怕主任丟棄它的小狗,大眼睛水靈靈的,眨巴眨巴能把石頭都看化了。


    李墨垂下眼簾,微微搖頭,再也沒辦法繃緊臉故作冷靜,他輕嘆口氣,也不抽手迴去,隻用另外一隻手摸了摸伊萊的頭頂:「我不想你因為我捲入危險之中。」


    伊萊輕輕地把李墨的手往下拉著放在了自己的臉旁,感受著對方指尖的暖意:「可是,如果你沒有登上財富號,如果那會兒沒有對我一時心軟,如果我沒有稀裏糊塗就去巴德爾區找你,我們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好的站在一起說話。第一次是運氣,第二次是你的旋轉,第三次是我的選擇。在一起,是我們一起的選擇。」


    「剛認識的時候,我覺得就算你在微笑也一點不親切,假惺惺的跟個機器人差不多,眼睛裏隻有目標,明明眼睛裏映出來的是我,可視線卻好像透過我去看其他的東西了。嗯——有點像那個費勒,仗著臉好看,好的出身接受的精英教育,那種耀眼的光能把我們這些普通人照得幾乎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了。」伊萊從來沒有告訴過李墨這些話,「就像我不明白為什麽你總想著把我從你身邊推開一樣,你也不明白哪怕我會因為你的緣故受了傷或者丟了命,我也樂意至極。我們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腦子和身手,你是100的話,我大概隻有20——可不要說什麽你不在乎,我在乎,我這個20也想要為你這個100做些什麽,不管結果是什麽,我就要粘著你,就算我們最後什麽也沒找到,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在眼前,那也比待在藍星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麽每天吃不下睡不著強!」說到這裏的伊萊腦中浮現出來的是從廢舊礦星逃出來之後看到瀕死的李墨時的景象,他寧肯再被費勒的人打一頓也不想再麵對蒼白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李墨。可話說到這裏,他卻隻能硬著頭皮說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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