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透明的窗花,顏色十分淡,多看了一會兒,他終於看出來了。


    他錯愕地看向溫融,


    那是一隻烏龜的形狀。


    第104章 畫皮(十三)


    沿著剛才在樹頂看到的方向,兩人很快就發現了那片竹林。竹林的邊際處瀰漫著濃厚的白色霧氣,看起來像深藏在雲中的神秘仙境。


    這個地方在庭院到後山的必經路上,可他們之前卻完全沒有看到過。比起這個,更加奇怪的是——這看起來應該是被施展了某種門禁法術的地方,他們居然十分順利的踏入了。


    進入竹林之前,還是深夜,周圍漆黑一片,靜謐異常。而入林後,時間像是瞬間從黑夜跳轉到了白晝,周圍的一切豁然明朗,滿目的翠竹繁茂花香陣陣,飛鳥離枝,震落片片飛葉。與之前死氣沉沉的後山不同,竹林中的世界鮮活明媚。泉流叮咚,蟲鳴鳥叫不絕於耳。


    孔夢沒有再上屍身,溫融也沒有再迴到傘中。兩隻遊魂飄蕩這世外桃源般的竹林中。


    「沒想到這道士山中還有這樣的好地方。」溫融發出讚嘆。


    身處這畫卷般的山間美景,孔夢的臉上卻無半點輕鬆之色。


    這地方定然有古怪。


    竹林的邊緣是一條小溪,溪對岸的竹林間隱著一座翠綠的竹屋。


    「那房子修的挺別致,」溫融挑眉,「說不定你的屍體就在裏麵。」


    孔夢:「……」這房子又不是義莊,怎麽會存放屍體。但也不乏是個線索。「蒽,過去看看吧。」


    這小溪數十米寬,溫融在孔夢跟前俯身,拍了拍自己的後背:「我帶你遊過去。」


    孔夢一愣,隨即:「好。」


    不多時,兩人便遊到了對岸。


    一上岸,孔夢便發覺了不對勁。竹林深處的竹屋不見了。


    「你看……」溫融的聲音從後傳來,孔夢轉身。


    那竹屋依然立在對岸。


    可是剛剛他們明明已經遊過來了,這是怎麽迴事。


    一時間,耳畔的潺潺溪水聲都顯得鬼魅了起來。


    「是這條溪有問題?」溫融蹲下身,用手掌攬起一捧溪水,水中倒映出他蒼白的臉頰。


    「不知道,」孔夢搖頭,看向碧溪中二人的倒影,「隻能再過去一次試試,這一次,我不下水。」


    孔夢將那頂傘拋到水上,他立於傘上,溫融牽傘渡河。


    「我剛才一直在想,為什麽我們之前沒見到這片竹林,在樹林之上卻能看見。」孔夢突然出聲。


    溫融的聲音從傘中傳出:「為什麽?」


    「因為那時的我們都是魂體。」


    看到竹林時,孔夢就是魂魄狀態,而從樹上下來後,孔夢也沒有在上那具從義莊偷來屍體的身,繼續維持著魂魄的狀態。


    溫融:「這麽說,這個地方倒像是專為鬼魂準備的。」


    「這是一個隻有鬼魂能看到,並且能進入的地方。」


    「魂魄是沒有倒影的,剛才在這溪中卻都能顯出我們的影子。」


    「所以這一定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


    「那是?……」


    「用術法創造的,或者他隻是某個人意念中的世界。」


    當孔夢和溫融遊迴到最初的岸邊,果不出其所然,那竹屋又出現在了對麵。


    「我們往迴走,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兩人順著來時的路折返,迴到濃霧之中,外麵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出來倒是沒有問題。」溫融沉吟。


    「如果是術法的話,施展的人並不是為了困住我們,更像是不讓我們靠近竹屋。」


    溫融:「看起來你要找的東西很有可能就在那裏。」


    「如果不找出搗鬼的人恐怕沒有辦法到河對岸。」


    」這個地方哪有人,除了竹子,就是飛鳥魚禽……「溫融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抬頭蹙眉。


    孔夢挑眉:「這河裏有魚?」


    「沒有,」溫融笑了,「這裏也沒鳥,鳥叫聲恐怕是幻覺。」


    孔夢眼眸掃過那片鬱鬱蔥蔥竹子,「我看這片竹林也是幻象罷了。不如全燒了。」


    他話如是說著,卻沒有任何的行動,隻是目光在竹林間逡巡,掃過一根又一根翠竹,腳步緩緩在林間走著,仿佛在審度從哪棵樹開始燒起。


    溫融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沒有出聲。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竹林,孔夢的腳步突然停下,目光落在身旁的一株株樹。那是一棵新竹,才長到膝蓋高,頂尖冒著碧綠的嫩芽。和其它高大挺拔的竹子相比,顯得特別的不起眼。


    孔夢蹲下身來,開始刨土。


    「你幹嘛?」溫融問道。


    「刨筍啊,這下麵的筍肯定很嫩。」


    溫融低唿了聲:「見鬼…………」他身體下意識後仰。


    溫融很清晰地看到那竹子輕輕的晃了兩下。孔夢隻是剛開始刨土,還沒有觸及根莖,此時也沒有風吹過。這竹子就這麽見鬼似的左搖右晃。


    「我才見鬼呢。」一個稚嫩的聲音,忿忿道,「放開你的臭——」「手」字在小竹妖看見麵前人的瞬間被它咽了下去。


    那根竹子眨巴兩下圓溜溜的眼睛,「孔夢。」它的聲音先是充滿驚喜,繼而卡住了,「的鬼魂?」


    它的聲音十分震驚,「你居然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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