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一夫表情嚴肅,一柄重斧舉重若輕,不斷化解攻向身體任何角度部位的詭異刀招。


    雖然在隔壁山頭,但氣勁碰撞下產生的餘波仍舊刮得雷森木臉頰生疼,幾乎睜不開眼睛,連忙捂住臉龐。


    等風頭小了些,再度睜眼去看時,場中情勢又變了。


    姬雲曦手中的長刀不知怎麽迴事,變成一條數十米長的閃電鏈子,不斷抽打著底下的武田一夫。


    閃電鏈所過之處,山石崩裂,樹木著火,滿眼都是狼藉。


    武田一夫守得滴水不漏,手中重斧驀地朝天擎起,施展分子層麵的玄功,從頂上的雲層中引落一道閃電,然後以身體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出一個直徑百來米,能量不下25萬匹的的防禦氣罩。


    姬雲曦見狀一聲嬌斥,將手中的閃電鏈再度加長十多米,抵達25萬匹的能量巔峰!


    鬥至酣處,隻聽兩人齊齊爆發出驚天的吼聲,一道猛烈的白光在山頭炸裂。


    雷森木嚇得趕緊抱頭趴下,等再度睜開眼睛時,對麵的山頭竟然被那恐怖的力量削去了一大半!


    迷迷糊糊間,一個身影從前方飄來,抓起他的腰帶就往後麵飛去,同時喝道:“別發傻,快打開背包!”


    雷森木一聽這熟悉悅耳的聲音,登時心頭狂喜,看來武田一夫又被雲曦姐給打敗了。


    姬雲曦沿途一語不發,直到進入那支反抗軍的勢力範圍內方才停了下來。


    她沒有去鎮子,而是選擇在一座偏僻的矮丘下落腳。


    雷森木雖然年紀小,卻也明白事理,知道進入反抗軍的地盤後就等於安全了,不明白姬雲曦為什麽不敢大大方方地去鎮子休息,正要問時,卻見姬雲曦嬌軀一晃,“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昏倒在地上。


    雷森木嚇得魂飛魄散,撲上前去將她一把抱起,悲唿:“雲曦姐,你怎麽了?別嚇我呀!”


    這一次姬雲曦沒有抗拒,而是將臻首靠入他的懷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武田一夫真的很厲害,我即使拚盡全力也隻能令他一年之內無法再出手,隻能乖乖躲起來療傷。”


    雷森木急道:“別管他了,你也趕緊療傷啊!不對,我趕緊送你去醫院,這裏是反抗軍的地盤,你盡管放心好了!”


    姬雲曦麵色蒼白如死,搖頭道:“武田一夫的雷炁太過霸道,我心脈已斷,再好的醫院都沒用了。其實我刺殺昏君並非最終目的,也深知禁宮之內防衛森嚴,難以成功,隻是打著其他星球政府的名號,想要挑起太陽係的戰亂,好讓月球坐收漁翁之利,沒想到最終還是被識破了。唉,一旦戰亂四起,我對得起月球,卻對不起你們。”


    雷森木哪裏還顧得上這些,眼淚唰唰淌下,隻求老天爺別把她帶走。


    姬雲曦笑了笑,說:“我老是打你罵你,就這麽舍不得我?”


    雷森木大力一抹眼淚,哭道:“廢話!打是親罵是愛,你長這麽漂亮,誰舍得你死啊?等我過幾年長大了還要泡你呢!”


    姬雲曦出奇地沒有生氣,而是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小色鬼,好好努力,幹一番頂天立地的事業,下輩子我若有機會轉世再做女人,你就來……”話音戛然而止,一隻玉手垂落在地。


    雷森木伸手探了探她鼻息,好一會兒後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正哭得天昏地暗時,突然一個充滿磁性的男聲在身後響起:“孩子,把她交給我吧。”


    雷森木猛然迴頭,隻見數米外站著一個身材高卓英挺的男子,麵貌四十許人,身上穿著與姬雲曦形製相同的黑色風衣。


    他抱緊了姬雲曦,生怕被人給奪去,顫聲道:“你是誰?”


    “老夫姬風雷,是雲曦的師父。”


    雷森木一怔,旋即搖頭道:“說謊!雲曦姐跟我提起過他師父,今年都115歲了,你才多大年紀,敢冒充他老人家?我知道了,你是武田一夫派來的!”話音一落,又覺得不對勁,如果真是武田一夫的人,用得著對自己這麽客氣?


    那人沉聲道:“是武田一夫打傷她的?”


    “是啊。”雷森木隨口應了一句,驀地醒覺,難以置信道:“打傷?你是說雲曦姐還活著?不可能……我探過她的鼻息,還有心跳,她已經……”


    “若再耽擱下去,便真的來不及了。”那人突然消失,緊接著雷森木覺得懷中一空,姬雲曦也奇怪消失了。


    片刻後,那人又在原地出現,懷中抱著姬雲曦。


    他雖然年紀看起來不老,可低頭望著雲曦的眼神中充滿了慈愛,真的很像一個老人。


    雷森木瞪大了眼睛,突然間又發現了一件極為恐怖的事情,那就是他在太陽底下根本沒有顯出影子!忍不住驚唿:“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人緩緩道:“孩子,不用怕。我感應到雲曦出事後立刻陰神出竅趕到地球,肉身仍封閉在死關之內。可惜月球和地球之間的距離太過遙遠,耗費了我大量的元始祖炁,無法持久待下去,否則必定要武田一夫付出代價。不過你大可放心,雲曦這孩子雖然心脈已斷,但是月球的生死海能夠救她。我要走了,你也不用再掛念她。”


    雷森木終於開始相信眼前這人就是姬風雷了,當下翻身便拜:“老人家,請您救救雲曦姐吧!”


    等抬起頭時,眼前空蕩蕩的,哪裏還有姬風雷師徒的身影,隻剩他一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


    跪了半晌後,他終於清醒了許多。


    隻要人還活著就是天大的好事,暫時的分別又算得上什麽?月球能有多遠?隻要自己能夠好好練武,攢夠了錢就能去那兒看望雲曦姐。


    於是,他重新振作精神,用剩下的錢在附近鎮上找了間最便宜的小旅館,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打坐練功,順帶琢磨琢磨《無名寶典》。


    不過,寶典上除了白浪飛寫下的現代文字,他能看懂的就隻有那些小人圖形了。


    可惜圖形上標注的路線和箭頭,跟姬雲曦說過的武學原理截然相反。


    按姬雲曦所說,內功築基要先充實腹部丹田的內氣,將凡氣煉成真氣之後會像燒開了的水似的流轉任督二脈,最後沿著一條筆直的線從海底一路打通到腦頂百會穴,也即打通中脈,標誌著百日築基的成功完成。


    然而,白浪飛上記載的文字卻正好相反,教人一上來就直接意守“天心”,其他的什麽都不用去管。


    寶典上稱,天心又稱玄關一竅,雖然位置在頭部,但是不在體內,也不在體外,是靈性乍現的一點,隻要長期意守這一點,周身內氣都會自動匯流向頭部,完成從凡氣變成真氣的過程,從而打通中脈,完成百日築基。


    不過,問題來了。


    天心在哪裏?


    雷森木對照著白浪飛的筆記,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那個位置……


    正氣餒時,他想起姬雲曦曾經說過,內功與招式不同,最忌諱刻意用念頭,要像古人追求天地大道那樣自然,餓了就吃,困了就睡,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即使不搬運內氣,也是一種很好的恢複元氣的方法。


    元氣充足,氣脈自通。


    於是,他索性不去理會“天心”的位置,就那麽閉目盤坐起來,腦子裏什麽都不去想,很快就進入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靜謐。


    混混沌沌中,眼前驟然亮起一個小點,宛如黑夜中的一點明星。


    他好奇地盯著這個小點,漸漸擴充至黍米大小,恍恍惚惚地停留在那裏。


    雷森木覺得很新鮮,可當他特意看過去時,那點黍米不見了,眼前又變得一片黑暗。


    緩緩收功,睜開眼睛一瞧,頓時嚇了一大跳,時間竟然已過去一個多小時,自己卻感覺剛過去幾分鍾而已,精神無比充足,大腦比平時清醒數倍。


    他心頭狂喜,知道練對了路子。


    接下來一個多月,他越發努力練功,有時候連吃飯都省了,每天隻是窩在房間裏練功看寶典。


    經過反複實踐檢驗,他方才明白書那些小人兒身上的線條,原來就是意守天心後,體內各種層次能量的流動路線和方向。


    這種功法與目前人類已知的所有武術內功都截然不同,難怪即便高明如白浪飛師傅也會看不懂。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先是將每次打坐的時間由一個小時延長至十二個小時,由入靜晉級為入定狀態,到最後幾乎每天都斷斷續續地沉浸在元神深處那神秘不可測的世界當中。


    十五年來,他還是頭一迴領略到孤獨的魅力和異趣。


    到了第四十九天晚上,夜空晴朗,月明星稀。


    他像往常那般入定,物我兩忘,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天心”處的那點黍米晶光早已擴充至無限大,一閉上眼睛,前方就是如同天青色的一片。


    怪事發生了!


    先是兩腎像燒開了水似的“咕嘟咕嘟”直冒泡,緊接著一股灼熱的氣流沿著中脈筆直躥向頭頂,連眼皮處都可以看到一道往上升騰的輕煙。


    隨著“水”的不斷燒沸,從皮膚到血管都變得麻癢難忍,就像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似的,這種深入骨髓的折磨令他簡直想要當場死去。


    可他明白這是練功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不敢稍動分毫,否則便可能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拋下所有雜念,靜心守一,此刻就算有個人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會動上一下。


    如果是正常的內功,一旦契機發動,真氣必定先由腹部丹田下沉入會**,然後經過脊骨尾閭,沿著督脈逆上,衝破玉枕穴,進入泥丸,再沿著身前的任脈落迴腹部丹田,如此循環不休,到了一定的圈數後自然打通中脈。


    隻有中脈通了,才有成為武道高手的資格。


    像雷森木此時的情形簡直聞所未聞,若是換了別的武者,因為先入為主的關係,肯定會以為是走火入魔的征兆。白浪飛當年便是因為這樣而放棄練下去,其實他隻要再熬過這一關便可一窺寶典的玄妙之境!


    雷森木白紙一張,根本不知道是怎麽一迴事,反而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倏地一聲雷鳴在體內炸響,隨即眼前飄下朵朵雪花,uu看書wwuukanshu 一股接一股清泉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傾瀉直下,撲滅了體內的灼火,麻癢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虛脫感。


    雷森木覺得自己太累了,迷迷糊糊的想要站起來,豈料前腳還未站穩,整個人就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正午,太陽露出雲層,將一縷溫暖的金芒射進窗內,灑落在雷森木身上,令他覺得無比舒服。


    說實話,他到現在仍舊茫然,昨晚發生的事太過恐怖和詭異了。


    走出旅館,忽然發現原本平平無奇的天地變得層次分明起來,很多在以前被忽略的色調和聲音都重新掠入眼睛和耳朵。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古人之意原來如此……


    大自然的一切不再那麽陌生和隔離,仿佛周遭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與自己渾然不可分割,融於一爐。


    雷森木心中驚詫,原來百日築基後竟能擁有如此奇妙的感受。


    此時一輛懸浮汽車開過身邊,不一會兒從前方傳來一聲老人的驚叫。


    原來是一個四歲大的小男孩,趁奶奶不注意的時候突然衝向道路中央。


    懸浮汽車的交通是立體的,不光分左右,還分上下數層。那輛車子的上頭和左右兩邊正好開著別的車子,想要變道和已經來不及了。


    踩下刹車時,隻見一個身影在前方飛速閃過,車子繼續往前慣性滑出十多米後方才停下,期間竟沒有撞上任何東西。


    雷森木抱著那個小男孩心情激動地站在另一旁的人行道上,頭一迴覺得這世界如此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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