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總是這樣輕易的被她影響著情緒。


    燭光下,少女五官精緻,腰肢纖細,掌心處的血跡刺目明艷,像是開到極致的荼蘼,轉瞬之後便是煙消雲散。


    聶梵伏下身子,近乎是惡狠狠的將她拉起,圈禁在懷裏。


    「裝出這麽脆弱的樣子給誰看?」許是心下的疼驟然占據了上風,他恨她什麽都不用做,便可像贏家一般,將他玩弄於鼓掌。


    捏她的手極其用力,白寧疼得下意識皺眉,換來的是更多的譏諷。


    「怎麽堂堂素暉尊者,也會有偷偷掉眼淚的時候?」他嗤笑著看她,眸中翻滾的,是濃烈的烏色。」


    那一瞬,惱怒占了上風,他一時口不擇言:「皺眉做什麽?疼?白寧,你殺我的時候,可從沒想過那時的我會不會疼。」


    尖銳的話恍若是把鋒利的刀子,一刀劃開粉飾的太平,露出鮮血淋漓的內在。


    白寧抬眸看他,聲音有些微顫:「是我對不起你。」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忽然就不自覺的往下落,似乎是失去了修為後,她便愈發愛哭了。


    「對不起有什麽用。」聶梵不依不饒,「白寧,你知不知道……」


    「聶梵。」似乎是被悲傷的情緒牽動到什麽東西,她不自覺蹙眉,忽然覺得很難受,全身上下哪裏都難受,心口疼,腦袋疼,甚至連骨頭都疼。


    仿佛是置身一片烈獄,周遭的燃著無數的火,爭先恐後的想要吞噬她的魂魄。


    太疼了。


    一滴眼淚落在他的虎口處,帶起灼熱的疼,金鎖傳來了尖銳的痛意,聶梵的手不自覺鬆了鬆,卻又忽的聽她道:「不如殺了我。」


    她的聲音極輕,像是秋天落在地上的一片枯葉,沒有生機,沒有希望。


    她輕輕的開口,也恍若是一聲哀求:「我把這條命,賠給你。」


    是在那一瞬,白寧確然有了尋死的心意。


    早在殺死聶梵的那一瞬,她便做好了隨他而去的打算,可後來聶梵沒讓她死,他讓她活著。


    於是白寧活了下來,帶著愧意與悲傷,用餘生永遠銘記那一刻。


    她以為這樣就可以當做恕罪,可是——


    白寧睜開眼睛,隔著朦朧的淚意,她清晰的在他眼裏看到翻騰的恨意,濃烈的,恍若熊熊燃燒的火,也好似年幼時不小心打翻在宣紙上的墨。


    她驀的笑了笑,有些諷刺,卻也有些無奈。


    他沒死,他在恨她。


    也許,他一點也不想要被她記著。


    所謂天意弄人,不過如此。那一刻,她忽覺累極。


    晶瑩滑下臉頰,打滴落在他的手指。


    不如就這樣吧,也許白寧早該在大婚那日隨著聶梵一同死去。這樣,他事後想起,興許也不會有那麽多的怨念。


    ——至少,她始終陪著他一起。無論是生,或是死。


    「魔帝聶梵。」她垂下了眼眸,用很溫柔的聲音開口,像他年少時每一個午夜夢迴時會想起的那陣暖風,「不如……」


    懶得再去顧忌那麽多天下大義。六界安危與她又有什麽關係。


    白寧嘆了一聲,淡淡的,像是在嘲諷自己的這些年。


    「你殺了我。」


    「我們兩清。」


    她輕輕抬眸,對上他的眼睛。


    如今她不過是個沒有修為的廢人,空有半神之身,背著愧疚與不安,孑孓獨行。


    現下,聶梵身邊有了新的人,他是魔神,話本子裏,此後他的身邊會有更多的人。


    他會過得很好,有她沒她都一樣。


    白寧想,她沒能改變結局,就應該……如話本子裏的自己一樣,在一個合適的地方,安靜死去。


    那一瞬,兩人離得極近,淺淡的竹葉香氣毫不費力的竄入他的鼻翼,嬌弱的身子就在他懷裏,像是年少時緊緊攥住的那個衣襟。


    可聶梵看的清楚,她的眼裏全是淚。


    她的眸色是有些淡的黑,無波無瀾,羽睫微顫。


    像是打定了什麽主意,也像是……這世間再無什麽她可留戀之物。


    她下定了決心試圖死去。恍若變迴了初見時的那個模樣,羽睫纖長,眸光清淡,恍若再無事物可入她的眼眸。


    聶梵不自覺緊了緊手。


    他從未有哪一刻,如今日這般,覺得兩人之間這樣遙遠。


    遠到好像她隨時都會消失不見。


    聶梵心下忽然泛起一陣疼,哪怕是那日死於短刃之下,都從未有過這樣的疼。


    疼到好像靈魂都要抽離身體,麵前的人模糊,卻又漸漸清晰。


    「想死?」他腦中麻木,莫名有些後悔方才的失控,卻又始終不願拉下臉,又或者說,更深的恐懼占領了內心。


    他聽見自己輕蔑的笑了下,步履微動,帶起一陣淩厲的風,將她狠狠摁在軟榻裏,聽她周圍低唿了一聲痛。


    心下暗藏的惡意與黑暗悉數噴湧而出,他死死摁著她,源源不斷的輸送給她力量。


    像是故意在報複,也像是在亡羊補牢的彌補。


    殘破的經脈一點點被的神力撫慰,他緊緊攥著她,似乎害怕她突然化作一縷輕煙消散。


    「那太便宜你了。」


    他的手不自覺發抖,不知是在恐懼,或是氣惱。


    白寧的睫毛顫了顫,視野裏忽然出現一枚通體碧色的翡翠靈戒,聶梵拿著靈戒,僵硬的擠出一個笑,在這樣昏黃的燭光下,有些莫名的猙獰,「你知道這是什麽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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