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這動作再次落入聶梵眼裏。


    這迴他沒再步行,吐息之間,瞬移到詔原麵前,冷冷開口:「把她給我。」


    不同於方才與美人嬉鬧時的漫不經心,如今赤紅的眼眸幽深不見底,宛如暗黑叢林裏被侵占了領地的齜牙野獸。


    詔原還沒來得及說話,一股渾厚威壓鋪天蓋地襲來,他悶哼一聲,懷裏的少女險些跌倒在地上。


    見他沒有動作,聶梵極其沒有耐性,重複一遍,聲音喜怒難辨:「把她,給我。」


    就在此時,攥著詔原衣襟的纖細指節輕輕鬆開,懷裏的少女似乎感應到什麽,纖長羽睫簌簌顫了下,隱隱有了幾分醒來的跡象。


    詔原俯下身子,周遭圍繞的力量壓的他唿吸急促。


    豆大的汗珠低落地麵,濺起破碎水光。


    此刻,大殿之中燭光微晃,昏黃的燈光裏,白寧不自覺皺了皺眉,然後又停頓了片刻,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聶梵頓了下,沒有移開眸光。


    這廂白寧被壓製神識了太久,睜眼時靈海一片混沌,無數畫麵走馬觀花的閃過眼前,她不自覺皺眉,沒有看清置身何處,隻是下意識揉了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腦袋裏一片亂糟糟。


    發生了什麽?


    白寧艱難的在破碎記憶裏迴顧記憶,能想起的,依舊斷斷續續。


    依稀記得昏睡前,那個叫詔原的魔修將她帶到了魔界。


    似乎是魔氣入體險些要了她的命,於是,她脅迫詔原試圖離開這裏,結果忽然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便是如今。


    她眨了眨眼,微微抬頭,還沒來得及環顧四周,便猝不及防的撞進一雙赤紅眼眸。


    大殿之中紅燭微晃,昏黃的燭火落在他臉上,映照半明半暗,卻又熟悉之至的眉眼。


    她一時愣在原地,那雙穠艷的赤紅眸子就在這樣的燭光中,深不見底,宛如月光下微微泛起淩淩波光的血湖,淒冷,悲涼。


    ——是……他?


    是驚鴻一麵,也是那張臉太過熟悉。


    以至於在看到的那一瞬,白寧瞪大了眼睛,下意識以為,這又是一場熟悉的夢。


    她動了動唇,卻一時失聲不知該說些什麽。


    她以為這是一場夢。


    但依舊和過去每一次一樣,哪怕是夢,瞧見這張麵容,心口依舊不受控製的泛起淺淺痛意,仿佛被一根極細的針尖紮入心頭,疼得尖銳而又鑽心。


    白寧腦中一片空白,她不知自己該做什麽,酸澀早先一步湧上眼眶,能依稀喚出的,隻有一個熟悉而又簡單的名字。


    「聶梵……」


    破碎的,極輕的兩個字在纏綿的絲竹樂中飄飄然竄入耳中,聶梵頓了頓。


    少女的聲音比想像中還要悅耳,尾調綿長,字句清晰,像是有月亮的長夜裏飄來的一陣柔柔笛音,清脆且柔婉。


    他不自覺的摩挲指節,眸底深邃似有萬千心緒,但眸光卻很平靜,依舊淡淡的看著她,沒有多餘的情緒。


    凡人記憶裏,那個永遠恍若月光皎皎的少女如今就在他麵前,雪膚墨發,眉目如畫。


    她正看著他,眸中閃過片刻的錯愕,驚訝,以及……一閃而過的悲傷。


    聶梵淡淡對上她的眼睛,並未躲閃。


    他覺得自己並非是她口中那個人。


    換句話說,那個人不過是他漫長生命裏的一段往事,如今頂著他的名字,也隻是因為……他忘了自己的本名。


    他不是凡人聶梵,他不會愛她。


    於是聶梵坦然的與她對視,可不知為何,心底卻又有什麽小小的枝蔓在悄然發芽。


    他不由自主的多打量了她片刻。


    方才她睡著,他沒能看見這雙燦若星辰的眼睛,如今少女醒來,眼眶微紅,可眸光卻依舊清亮溫和,恍若冬日裏穿透雲層的第一抹晨曦。


    他清晰的在這雙盈盈水眸中看見,華美大殿裏柔婉的燭光,還有……自己的臉。


    恍若有什麽東西落入心湖,沒由來的,聶梵移開了視線,在這樣的注視下,心頭竟會有些慌亂。


    但不過片刻,他頓了頓,又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他明明……不愛她。


    這廂白寧愣愣的看著他,她的神識被壓製了太久,以至於如今,第一眼看到聶梵時,她下意識的以為,現在的一切隻是她的一場夢。


    她在夢裏見到了聶梵。


    那個尚未被她殺死的魔帝。


    這一次,身體比神智反應更快。


    她掙紮著自詔原懷中躍下,腳踩地麵,三步並兩步的走過去,夾雜著醉人的竹葉香氣,速度快到……連魔神聶梵都未曾反應過來之前——


    緊緊抱住了他。


    聶梵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想推開,可她抱得極緊,半點也不為所動。


    魔神聶梵,打從成為魔神起,就從來沒被人這樣冒犯過。


    那一瞬間,他有些想要殺了她。


    「聶梵。」少女忽然開口,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恍若整個人都自水霧中走出,滿身潮意:「你——終於來了。」


    ……


    與此同時,詔原隻看見少女身影一閃,瞬息之間,她擁住了他們的魔帝。


    這兩人離得極近,而詔原腦袋一片空白。


    他依稀記得,魔帝醒來後常年一身冷戾,很是駭人。尋常魔姬沒得到允許,那可是連靠都不敢靠近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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