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早已認主的青鸞劍正發出不耐的低吟,仿佛隨時都能割破他的脖頸。


    白俞愣了好半晌,隱隱有些不大好的預感。


    「你……」他咽了口唾沫,眸光重新落在麵前素色道裙,麵露不耐的少女身上,「是真的?」


    白寧咬牙:「廢話。」


    十年未見,這人還是這樣討厭。


    「阿寧——」一改方才的中氣十足,白俞哭喪著臉,努力往白寧那邊挪了挪:「你可算是迴來了。」


    顧忌著此人到底是白寧的兄長。


    聶梵抿唇,冰蠶緞緩緩鬆開。


    白寧躲開白俞的一撲,還沒忘了方才的事兒:「你方才將我認成了誰?你說誰頂著我的麵容傷了爹爹?」


    「此事說來話長。」白俞撲了個空,卻也不餒,繼續道:「你聽我說……」


    白俞一邊絮絮叨叨,一邊拉著白寧往紅袖染香去。


    素色背影隨著白俞繞過竹林,裙裾微揚,聶梵在後麵跟著,沒有說話。


    -


    也許白寧自己也沒有發覺,在白俞提及季言的那一剎,她的唇瓣不自覺抿了下。


    隨後下意識移開眸光,看向別處。


    聶梵看著她的背影,不自覺摩挲指節。


    他心下有些悵然,卻也不至於哀傷。


    大抵隻是有些難過。


    早就知曉季言之於白寧是怎樣的存在,也明白,白寧待自己並沒有過多喜歡。


    是他主動提及要娶她,於是白寧點了頭,說願意嫁給他。


    她答應時平靜至極,像是決定今晚吃什麽菜,未曾猶豫,利落幹淨。


    這表麵看起來很好,如果……能忽視掉她眼裏的波瀾不驚。


    聶梵曾有緣見過白寧滿心歡喜心悅一人的模樣,於是便也知道,如今的自己之於她,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在成親這件事上,她未曾說過半句心悅,也絕口不提所謂傾慕。


    她似乎有她自己的理由,而他也不曾好奇。


    他自私至極,隻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


    她是半神,而他不過是個凡人。


    就像人間的襄王與神女之間永遠隔著一個漫漫長河,人間帝王尚且如此,何況他凡人之身,不知來處,未有歸途,能有機會與她相攜一生,已是他強求來的機緣。


    既是強求,便不該要求完滿。


    所以,哪怕會同床異夢的度過短短一生,他也不甚在意。


    聶梵抿了下唇,抬頭看向她的背影。


    隻要……這一生能擔著夫妻之名,和她在一起。


    前麵的人似乎察覺到身後的視線,腳步頓了下,白寧側身,恰好與他四目相對。


    白寧愣了下:「怎麽了?」


    聶梵笑道:「沒事。」


    白俞聽到動靜也停下了腳步,好奇的看了眼聶梵,又看向白寧:「方才忘了問你,這人是誰,為何會跟著你迴來?」


    感覺到審視的眸光,聶梵不自覺垂下眸子。


    男子挺拔俊秀,身如古鬆,眉眼宛如白玉雕就,鴉青色袍子,上頭繡了些許白竹,瞧著溫文爾雅,可眼尾卻是微挑,帶著幾分妖冶,靜默無言時,眸中幽深不可見底,黑暗且神秘。


    出來也是蹊蹺,妖異與溫潤兩種色澤詭異的在他身上相融,卻又並不顯得突兀。


    毫無疑問的是,他生得極好。


    白俞微微眯起眼睛道:「前些日子聽聞你要同季言退婚,我原是不信的,如今看來……你這是愛上了旁人,變了心?」


    白寧頓了下,一時倒不知該如何介紹與聶梵的關係。


    從師徒到私定終身的……夫妻?


    這聽起來過於荒謬了些。


    正當白寧尚在糾結如何表敘之際,聶梵已然拱了拱手,恭敬道:「弟子聶梵,拜見大師兄。」


    「聶梵?」


    許是聶梵這名字聽來有幾分熟悉,白俞這才想起來,十年前,白寧收過一個小徒弟。


    那小徒弟的名字,便叫聶梵。


    「原來是你。」白俞恍然想起這些,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嘖嘖感嘆道:「記得出去時還是個這麽點兒的小傢夥。」


    白俞比了比他那時的身高,道:「如今竟然這麽大了。」


    聶梵笑了下,脾氣頗好的與白俞寒暄了兩句。


    他主動亮明身份,為的是替白寧開解。


    頂著師徒的名號,終歸不至於讓她的退婚摻雜進什麽旁的東西。


    白寧依稀察覺到他的心思,愣了下,她知道聶梵這是在維護她。


    如今宗門人人都知她要退婚,卻因她的有意隱瞞,無人知曉到底是為何。


    若是她在此時候言明兩人關係,難免會惹人非議。所以他隻說是師徒,對某些事情絕口不提,可這樣……


    白寧不自覺蹙眉,一時竟有些心疼。


    她允諾過將會與他成親,如今在人前卻仍舊擔著師徒的名,讓他恭敬的隱匿在徒弟的身份後麵。


    這對他似乎有些委屈。


    哪怕聶梵對此並未表現出多大的失落。


    可她很清楚,聶梵並非大度之輩。


    她清楚他內心蟄伏著齜牙的野獸,兇殘,惡劣,獨來獨往,也張牙舞爪。


    他認清自己的渴望,也從不會委屈自己。


    所以才會那般坦然的對她言明心意,帶著一股子破釜沉舟般的勇氣。


    張揚肆意,卻也坦率真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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