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把腦袋耷拉在她肩上,小小的,脆弱異常。


    白寧將他往身上扶了扶,暗自運轉修為,讓周身靈氣更充裕些,大腦飛速運轉。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是因為剛才那魔修?


    眸光流轉瞥見窗邊的血跡,白寧頓了頓,她突然想起,他的血裏藏了魔氣。


    不知道會不會是這個緣由。


    白寧輕輕垂下眸子,窗邊的血跡瞬時化作虛無,她拍了拍聶梵,如今聶梵被溫潤的靈氣包裹,已經慢慢睡了過去。


    「聶梵?」


    他沒迴她。


    白寧不敢亂動,怕驚醒了他,但被他這樣抱著一時也什麽都做不了。


    良久,白寧瞥了眼軟榻,試圖起身,將小孩兒放在軟榻上,小孩兒感覺到動靜,將她攬得更緊了。


    「師父……」他模模糊糊抱著她,「不走……疼……」


    白寧心裏軟的一塌糊塗,輕聲哄他,「師父不走。」


    她輕輕開口,小孩兒將她抱得緊緊的,她沒辦法,隻能坐在床邊,懷裏抱著他。


    窗外夜涼如水,白寧望著月亮,抱著他,輕輕向他輸送靈力,替他修複破碎的經脈。


    一夜就這麽過去。


    -


    一整夜,聶梵鼻翼裏始終縈繞著一股淺淡的竹葉香,他朦朦朧朧感覺自己似乎一直抱著什麽東西,很溫暖,也很舒服。


    直到第二日大早,他慢慢睜眼,第一眼瞧見的,是白寧的側臉。


    白寧昨日顯然沒睡好,低低垂下的羽睫掩不住眼下的淡淡青色,她背後靠著床頭,閉著眼,像是在小憩,右臉抵著他的額頭,隨時感應他的變化。


    聶梵愣了好一會兒,他如今就坐在她懷裏,枕著她的右肩。


    兩人離得極近,她的唿吸均勻的撒在他的手上,帶起一陣細密的顫慄。


    小孩兒的臉「騰」的便紅了個徹底,白寧察覺他溫度變高,瞬間醒了過來。


    「怎麽樣了?」白寧還有些迷糊,但瞧見懷裏小孩兒,紅著臉眨巴眼睛,以為他還有哪兒不舒服:「可是還疼?」


    聶梵頭搖得像撥浪鼓,訥訥半天沒說出話來。


    「不疼了就先下來吧。」白寧輕輕「嘶」了一聲,被他枕了一夜,右臂已然沒了知覺。


    聶梵後知後覺,忙跳了下來。


    ——他在師父懷裏睡了一整夜。


    意識到這點時,聶梵臉紅得更厲害了。


    -


    好在小孩兒睡覺不鬧騰,蜷在懷裏一動不動,白寧這一晚斷斷續續還是眯了片刻,醒來後不至於太過疲乏。


    簡單洗漱後,白寧帶聶梵去吃了些東西,這期間小孩兒漲紅著臉,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若是以往,白寧或許會藉機逗逗他,猜猜他的想法。


    可如今……


    她想到昨晚他體內莫名其妙的內傷,心下總是有些不大好的預感。


    話本裏對聶梵的血脈覺醒提的並不多,筆墨更多的放在了他成魔後如何報仇雪恨。


    前麵一筆帶過,隻提及他十六歲時有心魔誕生,此後折磨他數年,最後在白晞晞死去時為心魔所控,被掌門斬於劍下。


    雖說如今聶梵才剛剛十一,正是少年懵懂之際,體內並無異動。但白寧總覺得不放心,想著盡快帶聶梵去駱城。


    至於那個在此地作亂的鬼修……


    白寧抬眉瞧著路上行人紛紛,心緒平靜異常。


    修士雲遊四海為的就是鏟奸除惡,那鬼修既然撞在她這裏,她便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不過得速戰速決,不能耽誤了時間。


    「師父。」


    聶梵用過早膳,隨她走在街上,突然問她:「我們待會兒要繼續趕路嗎?」


    白寧低頭,正巧撞上小孩兒澄澈的眸子。


    小徒弟今日換了身青竹色的道袍,他年紀還小,原本生得有些瘦弱,這幾日倒是調養得好些了,麵色紅潤,瞧著她時,臉頰處還殘留著絲縷紅暈。


    瞧著格外討喜。


    白寧心下一軟,捏了捏他的臉蛋,溫聲道:「要等會兒,師父有些事兒要出去解決,耽擱不了過久,你在客棧等著師父。」


    聶梵頓了下,聽到白寧要將他丟在客棧,眉頭皺了起來,「師父,我要跟著你。」


    自然不行。


    白寧覺得昨晚聶梵的異動與那鬼修有很大的幹係,斷然不會再讓聶梵與那鬼修接觸。


    她本欲扯個藉口將他哄迴去,可小孩兒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牽著她的手拉了拉,垂下眼簾,顯得有些可憐:「師父,一個人呆著,我害怕。」


    「不行,太危險了。」


    小孩兒低下頭,仿佛是要被遺棄的小獸,可憐兮兮的攥著她的衣袖,「師父,您待徒兒去嘛——」


    「不行。」


    「師父——」最後已然帶了些撒嬌的味道。


    白寧向來心軟,見著小孩兒可勁兒撒嬌,一時也沒了辦法。


    將他留在客棧其實她一點兒也不放心,可是……


    哪怕帶在身邊,白寧也依舊放心不下他的安全,猶豫了片刻,她自靈戒中取出一個一指寬的小金鎖鏈,掛在他的脖子上。


    這是她學習煉器時煉就的第一個法器,煉器時她不慎被利器劃傷,落了一滴血在爐中,意外煉成了與她本源相通的玲瓏金鎖。


    這金鎖本是普通的防禦法器,隻能驅邪護平安,因與她靈力同源,隨著她修為漸漸提高,這金鎖的能力也隨之變化,如今已算的上是半個神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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