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想看見他那張假惺惺的臉。」好在希爾頓的神色沒什麽變化,他甚至深以為然的,「不過有一點蒙特騙了你。除非他在東征的時候戰死,否則他今後加入皇家騎士軍團的話,我和他的交集就更多了。這也是我當初非要阻止他進入軍團的最大原因。」


    說到這,希爾頓露出了個受不了的表情。


    杜丙卻露出了個笑容來。希爾頓再次露出了生動的表情,看來他已經消氣了。


    希爾頓畢竟是個少年心性,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當然,他之所以這麽快就能平複心情,很重要的原因還是他知道杜丙所說的都是真話。


    並且杜丙注視著自己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實在沒法作假。雖然他不是個瓷娃娃,也不太習慣接受別人的殷勤,但他對於杜丙是傾心於自己這一點變得愈發自信。


    所以後半夜他睡得格外踏實。


    大概是昨晚睡得太遲的原因,希爾頓早睡早起的好習慣被打破了。他難得睡了個懶覺,帶著杜丙到餐廳裏用了一餐早午飯,然後意料之外地碰見了公爵夫人。


    她正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一杯兌了蜂蜜和牛奶的紅茶,另一隻手捧著一本書籍,神情恬淡而悠閑的,似乎在這裏坐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希爾頓,還有杜丙,我的孩子們。」她親切地和他們這些小輩打招唿。


    兩人也都還了禮。


    「但是您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沒和叔父一同參與皇家騎士軍團的選拔?」希爾頓有些好奇。


    「我告訴凱恩我想在府裏休息休息。」公爵夫人喝了一口茶,突然皺了皺眉:「我就覺得哪裏怪怪的,原來是少了份甜點。或許希爾頓你能幫我去烘焙屋問一聲嗎?是否有新烤好的榛子蛋糕?」


    「好。」希爾頓看了一眼公爵夫人,他明白她是想和杜丙單獨談談了,所以也沒質疑她為何會讓自己做這件事,隻是爽快地答應後,就去了烘焙屋。


    不過,臨走時,他還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杜丙那個大個兒。


    杜丙接收到了希爾頓的眼神,不過他對於和公爵夫人單獨聊天這件事既無牴觸,也沒有擔憂的心理。


    他似乎格外擅長和女性打交道,彬彬有禮地稱讚公爵夫人的美麗,然後才禮貌性地詢問她是否有什麽話要和自己交談。


    「沒錯。」公爵夫人受用的眉目彎彎,「要不是赫伯王向我和凱恩提起你,我們還不知道希爾頓那孩子竟然多了一個侍從。」


    「是這樣嗎...我很抱歉,應該早些就向您稟明的。」杜丙撓了撓頭,雖然當時見到赫伯王的時候,他記得自己並沒有透露出任何會來到凱恩公府的念頭,但轉念一想,那位畢竟是國王,若是他希望了解,在這片大陸根本就不會存在他無法知道的消息。


    「沒有關係。我知道你是從異世而來的,一開始總有些不習慣,也沒辦法將所有事情都考慮周全。」公爵夫人已經放下來手上的書籍,隻是用一種興致盎然的眼神打量著杜丙,「不過最近和希爾頓那孩子接觸下來,你認為他是個怎樣的人呢?」


    「嗯...」杜丙聽公爵夫人的前半句話,還以為她會揪住自己的來曆細細盤問,沒料到她竟然問了這個問題。


    「希爾頓是個溫柔的人。」杜丙思考了一會兒後這麽迴答道。


    他本想說,希爾頓是個優秀的少年,功課出色,儀表不凡,還正義凜然,雖然有些孩子氣,卻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但他最近最後卻這麽下了斷言。


    倒不是他的認知受到了未來長大後的希爾頓的影響,雖然此時的希爾頓看起來怎麽也與溫柔這樣的詞毫不相關。


    果然,公爵夫人也有些訝異地問了,「你為什麽會這麽認為呢?」


    「因為...」杜丙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因為蒙特...我從希爾頓的眼裏卻看不出一絲陰暗的算計和的情緒。他所謂的對蒙特的教訓,在我看來,都留有餘地。」


    他知道公爵夫人能聽懂自己在說什麽。雖然他無法告訴希爾頓,蒙特已經將他的真實身份,不願讓人知曉的另一麵告訴了他,但是麵對眼前的這位婦人,他卻得一五一十地說明白。


    因為他其實在見到公爵夫人出現在餐廳中的時候就明白,她根本是來考驗自己的。


    考驗他是否有得知一切真相後,仍然伴同希爾頓的勇氣。


    他雖然不聰明,但是畢竟清楚未來的走向,東征,從此在西郊徹底消失的凱恩公府,以及慘遭滅族的隱龍族。


    昨晚那頓驚心動魄的晚餐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提示,凱恩公爵和夫人對於亞曆山大猖狂行徑的縱容,亞曆山大對於凱恩一族有如實質的惡意,都在告訴他,此刻的凱恩公府大廈將傾。


    而此時的公爵夫人,不過是想為自己那尚年幼的侄子尋得一個忠心的託付。


    迴想他與赫伯那一次的相遇,他突兀地出現在有關「抉擇」的那座雕塑旁時,赫伯那毫無驚訝甚至和顏悅色的表情,或許這位傳說中的王,也曾告訴過凱恩公爵夫婦二人什麽,以至於公爵夫人會這樣急迫地、又信賴地將希爾頓交給自己。


    就像現在這樣,「那麽我就放心了。」


    公爵夫人輕輕地說道:「你是個好孩子,你和希爾頓一起,我很放心。」


    第34章


    希爾頓拿著榛子蛋糕迴來的時候, 正好聽到公爵夫人說的最後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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