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劃過了門板,發出令人牙酸的一陣聲響。


    淒楚哀怨的聲音,鑽了進來。


    「我不該死……我不該死啊……」


    我頭皮哄的一下就炸開了。


    門外,是慘死的阿美。


    阿美正在用指甲扒著門板,用她碎掉的頭,一下一下地撞著門。


    每撞一下,她都要發出一聲悽厲的尖叫:「我不該死啊……」


    她該不該死,我是不知道的。


    但我能肯定的是,她的死,跟我沒有關係呀!


    為什麽要找上我?!


    我渾身抖的跟篩糠一樣。


    從「阿彌陀佛」到「無量天尊」,凡是我能想到的神仙,我都念了個八百遍。


    但那根本沒有用。


    窗外,是即將破窗而入的楊太子。


    門外,是死不瞑目,想要拉人墊背的阿美。


    無論哪一個,都死的極兇。


    哪一個,我也惹不起!


    但我心底清楚,我不能讓他倆任何一個進來。


    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進來,我們今晚都要丟了命!


    門外,阿美撞門的力度越來越大。


    死去的人,是不懂得收斂力氣的,隻有活人才怕疼。


    她都經曆過腦漿迸裂的撞擊,撞門板這點力氣,對她來說算什麽?


    這門上,所謂的插銷,隻是自己釘上了一根竹子。


    那竹子看上去,根本承受不住撞擊。


    要看它就要被撞成兩截,我不知道哪來的靈光一閃,一個箭步衝上前。


    就在那截竹子斷裂的一瞬間,我將青色匕首別在了門上。


    剛才還搖搖欲墜的門板,登時變得牢固了起來。


    這青色匕首是青魘的一部分神識所化,對髒東西,原本就有震懾的作用。


    現在用它別在門上,阿美應該沒辦法撞斷。


    果不其然。


    雖然撞擊的聲音還在響,但門板已經沒有要倒下來的跡象了。


    門,我算是守住了。


    還有窗。


    玻璃上的裂痕越來越大。


    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分鍾,楊太子的怨魂就會衝進來。


    時間太倉促,由不得我多想。


    我快步移到熟睡的成雅身旁,從她脖子上摘下了那塊雷擊木。


    我忍著怕,再次迴到窗前,將雷擊木貼在了玻璃上。


    雷擊木剛貼上的一瞬間,楊太子的怨魂就立刻收了手,轉而用一種怨念的眼神盯著我。


    他沒有眼白,眼眶裏盡是黑漆漆的一片。


    光是被這種眼神盯著,就讓人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我將雷擊木輕輕靠在窗上,確認他不會再向前之後,慢慢退迴到床邊。


    成雅均勻的唿吸聲,一點都沒有被我打斷。


    對我而言,這毫無疑問是個不眠夜。


    被兩隻惡鬼盯著,我就算是心再大,也睡不著。


    天色,由暗轉明。


    薄薄的暮光即將出現的前一刻,楊太子哀怨地掃了我一眼,轉身消失在了黑暗處。


    門外,也已經一片寂靜。


    想來阿美已經走了。


    懸了一晚上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等到太陽徹底升起,有人來敲我們的房門。


    我還處於驚惶中,下意識蹦了起來,聲音有些顫抖,「誰?!」


    外麵的人像是被我嚇著了,頓了頓,才開口。


    「起床了嗎?吃早飯了。」


    是成雅媽的聲音。


    我緊繃著的雙肩,這才鬆了鬆,長舒了一口氣。


    看來,是真的沒事了。


    我熬過去了一夜。


    「馬上就來!」


    迴答完成雅媽,我去到玻璃窗前,取迴了雷擊木給成雅帶上。


    將青色匕首別迴腰間,我帶著成雅出了門。


    走出去以後,我特意迴頭看了看門板。


    這門板時間很久了,都已經包漿了。


    上麵明顯有幾處劃痕,還有幾點不明液體。


    一想到那渾濁的液體可能是什麽,我就忍不住一陣噁心。


    「怎麽還不去吃飯?」


    是老祖宗。


    「昨晚沒睡好嗎?怎麽看上去沒精神。」


    她跟我寒暄。


    「昨晚……你們沒聽到什麽聲音嗎?」


    我看向老祖宗。


    說不上什麽原因,我就是覺得,我應該跟她套套話。


    老祖宗背著手,搖頭,眼皮依舊耷拉。


    「這村裏就咱們一戶人家,能有什麽動靜?」


    「有我也聽不見,老嘍,老嘍……」


    她嘴裏念叨著,踮著小腳走遠了。


    她真的什麽也沒聽到嗎?


    我悄悄去到了老祖宗房間的門前。


    沒人注意我。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房門。


    我愣怔了一下。


    房門上有劃痕。


    劃痕是新鮮的,跟我門板上的一模一樣。


    在門板上,也沾著一些不明液體。


    如果說有劃痕可能是巧合。


    腦漿這玩意可沒那麽巧合吧?


    我腦中浮現出一個場景。


    昨晚,阿美在老祖宗門前抓撓,用血淋淋的頭,一下一下撞著門板。


    門裏的人,將這一切都聽在耳中。


    但她不為所動,甚至連一絲反應都沒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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