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板凳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周圍。


    突然,一點紅映入我的眼簾。


    那一點紅,像極了鮮血。


    它是在樹枝上的,紅彤彤一團。


    「梅姨你看那是什麽?」


    梅姨眯縫著眼睛看了半天,「不曉得,刮上去的什麽垃圾吧。」


    當時,我沒當迴事。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後來會出了那麽大的亂子。


    這一夜我睡的很好,床前什麽都沒有出現。


    第二天我本來想睡個懶覺的,但是被外麵的聲音吵醒了。


    有好些人,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說著什麽。


    我聽了聽,大概能聽出他們挺激動的。


    出什麽事了麽?


    我下樓去,一眼就看到了圍在那裏的人群。


    幾乎半個村子的人都過來了。


    他們在看什麽,這麽專注?


    我喊了聲梅姨。


    梅姨見到我,很是激動,「你快來看,開花了!」


    開花?


    什麽開花?


    我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頓時瞠目結舌。


    那棵說是死了好些年的樹,竟然開了滿樹的花。


    那些花朵紅艷艷的,紅的像血潑了一樹。


    一夜之間,這棵死去的樹就變得熱鬧了起來。


    「昨天開始還是棵死樹,怎麽今天就開花了?」


    「開的還這樣多,不知道是什麽兆頭。」


    梅姨啐了那人一口,「紅彤彤的,當然是好兆頭了!」


    「未必。」


    旁邊一個神叨叨的人開口。


    「事出反常即為妖,這話你總聽過吧,肯定是有什麽邪乎事了。」


    梅姨剛要反駁,旁邊又一個人開了口。


    「這麽鮮艷熱鬧,應該是要有喜事吧,梅姨,你家玲玲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梅姨的臉拉了下來。


    這也難怪她生氣,按照年齡說,玲玲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我站在樹下,抬頭望著那一樹妖艷。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一樹的花,我心裏總覺得怪怪的。


    一陣風吹動,一片花瓣落了下來,恰好飄在了我的掌心。


    我用手指一抹,那花瓣竟然化了開來。


    一股甜絲絲的味道,鑽進了我的鼻息。


    我抬起手,用力聞了一下。


    這花甜的詭異,當中還夾雜著一絲撲鼻的血腥氣。


    我心裏咯噔一下。


    這樹開了花,不知道是什麽兆頭。


    但,一定不是好兆頭。


    「讓開,你們讓開!」


    一個火急火燎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剛要迴頭看,就被推到了一旁。


    來的人是趙阿公。


    趙阿公哆哆嗦嗦的抓著拐杖,張嘴仰著頭。


    「要出事了……」


    「咱們村要出事了……」


    趙阿公滿臉的驚恐。


    有人不屑地說:「趙阿公,你別亂說話了。」


    「怎麽是我亂說?!這樹,不吉利!」


    我又想起了梅姨說過的話。


    這樹下,鎮壓著什麽東西。


    「挖出來,得挖出來處理掉!」


    剛才說話那人瞥了一眼趙阿公,不吱聲了。


    村裏哪來的挖掘機?


    用人工的話,這樹看上去那麽粗壯,根係一定也發達,不知道要挖多久。


    沒人願意幹這檔子事。


    趙阿公抖著嘴唇,「你們,你們不信我,遲早要出大事的!」


    「切。」


    「走吧走吧。」


    那些人顯然不信趙阿公,被他這麽一攪合,都走了。


    我這才注意到,玲玲沒出來。


    樓上傳來一絲聲響。


    我抬頭看過去。


    玲玲一反常態,格外沉默地站在某扇窗戶後麵。


    她冷冷地看著下麵,不知道是在看花,還是在看圍觀的人。


    玲玲的耳旁,別了一朵那紅色的花。


    我攏了攏鬢邊的頭發,忽然抿嘴一笑。


    莫名的,我被那個笑笑出了一身冷汗。


    她像是看穿了某件事一樣,可又讓人說不清那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笑。


    「玲玲!」梅姨也看見她了,「下來看熱鬧吧!」


    玲玲緩緩關上了窗子。


    等她再跑下來的時候,她又恢複了往常的姿態。


    「花,好看,真好看!」


    我注意到,她鬢邊的那朵花不見了。


    「你耳朵邊上的花呢?」我隨口一問。


    玲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看的我有些別扭。


    「要出嫁的人,才戴大紅花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總覺得,玲玲的眼神有些嚇人。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迴家去的趙阿公又迴來了。


    他手裏抄著一把鎬頭,開始挖起了那棵樹。


    大熱的天氣,趙阿公又上了年紀,沒幾下,他便大汗淋漓。


    「我說趙阿公,你就別忙活了。」


    「這樹都在這好些年了,真要有什麽邪乎事,不早就有了?」


    趙阿公看她一眼,沒理會他。


    有路過的人指指點點,說趙阿公才是個瘋子。


    但我卻隱約覺得,也許,趙阿公說的才是對的。


    那一樹的花越開越鮮艷,甜絲絲的味道霸占了所有的空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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