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豁然坐直身體,想要阻止周庭南把後半句話說出來。


    被褥沿著身體坐直滑落,露出姣好曲線。


    周庭南緩緩抬起眼睛,視線直勾勾地看著麵前的宋瑜,半晌問:“還有另外一部分,你做好準備聽了嗎?”


    他的聲音似驚天的雷霆之聲,砸得人耳朵嗡嗡的。


    宋瑜張了張口,半晌又閉上。


    什麽話都沒說,她緩緩躺了下去,把被褥拉著,蓋過頭頂。


    抗拒的姿態很明顯。


    周庭南靜默幾秒,站起身,直接走出房間。


    門框發出輕微的吱呀一聲。


    宋瑜確定人走之後,緩緩拉下被褥,看著周庭南離開的方向,心頭情緒五味雜陳,衝淡了最開始的鬱結和憤怒,隻剩下寂寥和無限的沉默。


    長長的睫毛垂落,她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因此也沒注意到周庭南在離開幾分鍾後,再次推開門迴來。


    粗糲手指沿著女人柔順的頭發撫過。


    女人嚶嚀一聲。


    頭發散開,幾縷發梢調皮地貼著臉頰,眼尾亮晶晶的,似有幾分水漬,她抬起大長腿把被褥蹬下,露出白嫩胸口和唿之欲出的曲線。


    周庭南眼神危險垂落,手指往下……


    他把被褥提上來,再次出了門。


    宋瑜是在傍晚醒來的,她睡得昏天黑地,隻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很傷心很難過的夢。


    過後幾分鍾,她坐直身體,赤腳下床。


    剛推開門。


    空氣裏飄散著一股食物的香味,聞著應該是麻辣龍蝦的味道。


    宋瑜走到廚房,這股辛辣的香氣更明顯了,空氣裏都蔓延著火辣辣的味道,她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男人聲音寡冷:“醒了?”


    宋瑜:“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也就一下午。”周庭南平聲:“醒了就去餐桌坐著,過會就能吃了。”


    住人家的,吃人家的,還不幹活,始終不太好。


    於是,宋瑜主動問:“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周庭南撩眼看過去。


    宋瑜迴以視線,她的眼睛有點紅,看著是在夢裏哭了一場,像是意識到什麽,她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尾,說:“可能是睡太久了,所以紅了。”


    周庭南:“把冰箱裏的黃瓜拿出來,過會做拍黃瓜。”


    宋瑜點了點頭,走進廚房,從冰箱裏拿出黃瓜,削了皮,再用菜刀一一拍碎,放進碗裏,再用另一個碗調料汁,等東西調完,她刻意攪拌了一下。


    隨後,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黃瓜遞到周庭南唇邊。


    “你嚐嚐,我做的是我老家那邊的拍黃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還可以調整。”


    周庭南垂眸看她一會,張唇咬下。


    黃瓜的清香蔓延在唇齒裏,帶著料汁獨有的酸辣,很爽口。


    他眉眼帶上淺淡溫柔,“還不錯。”


    宋瑜得意地翹了翹唇角,“當然了,這是我家裏的獨門秘方。”


    周庭南抬起手,撩開她落到額前的碎發。


    宋瑜一怔。


    幾秒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越矩,看著手上周庭南吃了一半的黃瓜,她訕訕收迴手,道:“我先把菜拿出去。”


    周庭南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宋瑜的手上。


    宋瑜被盯得身體發麻,抬手把後半截黃瓜喂進去,轉身快步出了廚房。


    麻辣小龍蝦也到了收尾的地步,炒好放進碗裏,周庭南端了出來。


    宋瑜又進廚房盛了兩碗飯。


    再迴頭,周庭南已經坐在餐桌前,他把吃小龍蝦的手套也準備好了,就放在碗旁邊,能夠讓人快速取到。


    宋瑜坐在周庭南的對麵,她特意拿了兩個碟子出來放殘渣。


    一人一個。


    把碟子放好,目光抬起,她看向周庭南,多少有點想不到這麽不近地氣的臉是怎麽吃龍蝦的。


    周庭南提眼,“我臉上有字?”


    宋瑜長睫垂落,收斂了目光,半晌道:“我就是有點好奇,他們都說像你們這種人一般對我們吃的東西都沒興趣,碰都不想碰。”


    周庭南:“我們這種人,什麽人?”


    宋瑜一時語塞,“就……天之驕子之類的。”


    周庭南淡淡掃過她一眼,“我和他們不一樣。”


    他像是在說圈子裏的人,又像是在說別的。


    宋瑜短暫地沉默了一下,套上透明塑料手套,撚起碗裏的小龍蝦,正準備拆鉗子。


    周庭南伸出手,把她手上的小龍蝦接過來,一一拆開,把龍蝦肉放進她碗裏。


    “無論是什麽樣的人,也是人而已,沒什麽不一樣。”


    宋瑜張了張口。


    周庭南已經開始剝下一個小龍蝦了,他的手法很熟練,一看就沒有少剝,“以前出任務的時候,我也喝過雨水,在這種環境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吃什麽沒那麽重要。”


    他的語氣風平雲淡,宛若在說一件小事。


    宋瑜卻聽得心口有些震動,唇角微微抿了抿,她夾起蝦肉,一口吃了下去,“很好吃。”


    周庭南把一個個蝦肉剝進宋瑜碗裏。


    不一會,就堆積成一座小山。


    蝦肉的q彈舒爽混合著作料的香氣,刺激得人眼睛落淚。


    宋瑜吃得多,落淚也多。


    後半截,她幾乎是邊吃邊哭著吃完的。


    周庭南就坐在她的對麵,見著她把東西吃完,再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子,肌肉繃緊露出矯健線條,他收拾一桌的垃圾,打包分類,放到門口。


    宋瑜不好意思站起來,“我去洗碗吧。”


    周庭南錯目看向她,“不用,過會有人上門打掃。”


    像是周庭南這種家庭,平常住的小公寓也有保姆過來定期打掃,保持房間的幹淨程度。


    聽見他這麽說,宋瑜沒再說什麽,“那我去洗個手。”


    周庭南點了點頭,懶散抄起煙盒,站到陽台去吹風。


    宋瑜進洗手間前,刻意往陽台看了一眼。


    男人佇立在陽台上,手肘抵著欄杆,手臂垂下,豔紅火星在他手中跳躍,他另隻手拿著手機,漫不經心地側頭,眉眼深邃裏透著幾分難以讓人接近的疏冷,似是和對方聊到什麽事,他麵上表情沉冷內斂。


    宋瑜收迴目光,走進盥洗室。


    站在鏡子麵前。


    宋瑜看著裏麵眼睛紅紅的女人,心情已然平複了許多。


    她給聞翌發了個消息,問他什麽時候方便聊聊。


    聞翌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直接給她發了一個飯店的地址,說要聊就到這而來聊,麵對麵的聊。


    次日。


    宋瑜猶豫半晌,還是去了。


    包廂的門敞開著,聞翌坐在大圓桌的首位,手指掐著一根煙,神色暗晦不明。


    見到宋瑜的時候,他緩緩笑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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