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看著對方認真的神色,臉色突然漲紅,他……他什麽意思!


    是怕自己糾纏他的主子嗎!


    她程玉何時給人這樣不要臉麵的印象!


    他知道自己是誰!


    如果放在往常,誰敢用這樣‘拿不出手’的心思揣測她,她一定讓對方好看!簡直……簡直讓她沒臉……


    但這個人剛剛救了她。


    她說不出‘早知如此,她寧願他不救她的話’。那些人太恐怖了,他們真會讓她生不如死……


    程玉簡直不敢想,如果被他們抓迴去會有什麽後果。隻要一想遍就瑟瑟發抖,那個老鴇的汙言穢語還在耳邊,簡直讓她渾身戰栗。


    兩邊雖然都是‘侮辱’,這人至少……至少沒有惡意。


    程玉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要從兩個‘惡意’裏,選一個不明顯的來對比!


    這些下人、仆從,也可隨意‘侮辱’她。


    程玉一時間不知道該哭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現在要受奴仆的氣;還是哭心裏是沒散去的害怕。


    穀豐確定她聽見了,聽見了就行。


    穀豐轉身彎腰撿起地上主子的衣袖,示意女衛送這位姑娘離開,急走幾步跟上大人。


    程玉怔愣地看著那個人撿起地上的衣袖,像躲瘟疫一樣離開。


    驟然有種羞憤欲死的感覺。


    就這麽怕她纏上他的主子,連一個破袖子都要帶走!


    若不是對方撿起來特意帶走,她根本想不到地上還有一截袖子!


    程玉原本已經忘了那人的容貌,當時,她太害怕了,不可能還有時間看一個男人長得如何?


    隻記得他衣服華麗,定有一定威望,或許有能力救自己。


    她現在反而咬牙切齒地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人明明有能力,卻還見死不救!


    大周的官員都如此冷情了嗎!她西河總兵的女兒也不值得對方伸出援手!


    她父親的官職如此不值銀兩了嗎!


    就算她父親在汴京城不好使,那麽她外祖家呢!他可知道他得罪的是誰!


    程玉起身,踉蹌了一下。


    女衛直接去扶,神色卻沒有變化。


    程玉突然開口:“你主子是誰?”


    女衛不說話。


    “剛才離開的人是誰?”


    女衛依舊不說話。


    一句你是啞巴嗎!程玉驕縱不出口!


    但汴京城就這麽大,她早晚會知道。身份可能不俗又如何,越不俗越好猜,她還怕對方身份過低,自己的宴席他都參加不上呢!


    ……


    穀豐匆忙趕迴來的時候,陸府的大門關了。


    他詫異,剛欲推門進去,門口守衛的刀瞬間出鞘,攔住了他的去路。


    “反了!你們幹什麽!不知道我是誰!”


    “大人有令,穀豐多年來兢兢業業、文武雙才,外調至坎溝任總千兵。”


    穀豐愣住了,久久沒有動,大人要外調他!


    他和夫人身邊幾年調任一次的貼身丫鬟不同,他從被買來起一直跟在主子身邊。


    他不是沒有想過外調,以後他自然也會外調。


    他外調時肯定會有很多人給他送行,依依不舍,大人也會撥下無數賞賜,將他放在至關重要的位置,盼著他為大人撐起一隅。


    可獨獨不是現在,現在正是大人的關鍵時期,他怎麽可以外調?


    他不可以外調……


    穀豐想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他自作主張救下了那個姑娘……


    他為什麽救那位姑娘?因為他聽到那位姑娘自報家門,因為大人是太子,大人和蘇府有親,他不想大人和蘇府交惡……


    可大人讓他動了嗎?他憑什麽為大人維護大人都不認同的親屬關係?他憑什麽自發以大人太子身份出發,救下那位姑娘?覺得太子的身份十分重要,不可交惡?


    如果大人會離開……


    如果大人不在乎……


    他們下麵的人……卻自發以太子親衛的身份行事了。


    何況大人未命令,他自己跳了出來……


    別說那些人沒有把大人怎麽樣,就是他們的拳頭真的落在大人身上,隻要大人不命令,他們都不可以自作主張行事。


    更何況,大人今晚本來就想自己走走,什麽人都沒有帶……


    所以,大人不是將他外調,而是驅逐。


    大人不需要從骨子裏認同大人是太子的人,再留在他身邊。


    穀豐終於知道怕了,他沒有!他真的沒有!


    守衛的刀鋒抵在企圖亂闖的穀豐身上:“大哥,不要讓我們為難!”


    穀豐像被人戳破的孔明燈,萎靡在一旁,他——他——


    卻找不到為自己辯駁的話。


    如果別人不知道大人的努力、大人在乎什麽。他一路跟著大人走過來,該是最了解大人的人。


    可是,他像所有人一樣理所當然的認同大人太子的身份,覺得大人該坐穩這個身份,接管大周江山。


    甚至,大人以後一定會這麽做,大周必然是大人的,這是必然的結果。就連夫人原來的人也這樣想。


    他們自發圍繞在太子身邊,聽命太子。


    他也被這種潛移默化影響,自發為太子謀劃。


    可他該知道,大人一直想離開,一直想去百山郡,大人很排斥太子的身份,卻不得不做著太子該做的事!大人的痛苦壓在心裏,早沒人可說了。


    唯一該看到這一切的人是自己。


    可他剛剛也選擇了站在大人‘太子’身份的一方,救下了那位姑娘。


    是他。


    背棄了大人。


    他又有什麽臉再進去,問一句為什麽!甚至去謝恩!


    就連羅絨兒都跟著夫人跑了,大人雖然不說,但大人派了一隊人馬一路看護,大人是從心裏認同羅夫人那麽做的。


    而不是認同他。


    穀豐後悔了,他不該出手的,尹天府可以動,他都不能動:“大人!”


    ……


    陸府內靜悄悄的。


    空曠的宅院,偶爾一兩聲遠處的鳥鳴。


    她走的那天,帶走了府裏大部分她帶來汴京城的下人,隻剩下來汴京城後臨時添的仆從。


    本來,她留了章程,知道他會來這裏,讓穀豐再采買些下人。


    他覺得人多太吵,又覺得那些人不知道這裏住過對他來說多重要的人,弄壞了這裏的一草一木,便沒有添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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