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違規數據清除完畢。】


    【請盡情享受遊戲的時光,親愛的oira。】


    ※※※


    我不明白。


    我不理解。


    在看到紅色巨人的瞬間,我的視野就變成了一片血紅。


    世界開始顛倒,一切都變得錯亂。所有的景色都像是浸泡在了血海中,天空拋棄了我,如同生出雙翼一般向我的身後飛速後退,疾風摩擦著機甲的鐵翼,發出燃燒一般激烈刺耳的聲響。月亮,雲層,天空都在離我而去,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


    隻有紅色的巨人,以及被深紅查克拉所包裹的男人,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接近我。


    在看到那雙正在湧出鮮血的萬華鏡寫輪眼時,我才終於意識到——啊,是我搞錯了。


    不是天空在拋棄我,而是我在下墜。


    我在向著哥哥的方向墜落。


    深紅的查克拉凝結成了長刀,格擋住了我劈砍而下的利刃。


    “為什麽……”


    迴過神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自己動了。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得讓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為什麽到了這一步你還要袒護他們!為什麽你總是把他們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要?繼續使用萬華鏡寫輪眼你會死的你知不知道?!木葉就這麽重要嗎?那些你其實並不認識的陌生人加起來……比你的人生還重要,比家人、比我還要重要嗎!?”


    我又一次高舉起手裏的長刀,重重對著須佐能乎之後的男人劈了下去。


    “迴答我啊——哥哥!”


    迴答我的,是再度格擋住我的長劍。


    而我,也在那一瞬間發現了……


    哥哥從頭到尾,都沒有攻擊我。


    他隻是帶著微微的苦笑,維持著單手格擋的姿勢,用一種無奈似的神情注視著我。


    就像小時候那樣。


    就像……就像■■一樣。


    每次我說了很任性的話,做了很過分的事,■■都會這樣看著我,像是在縱容一個不懂事胡鬧的孩子。


    他總是說……


    “別這樣,純雲羅。”


    宇智波鼬這樣對我說。


    我從方才那陣莫名其妙的恍神中迴過神來,在驟然襲來的眩暈中努力站直身體,死死盯住他的眼睛。


    萬華鏡寫輪眼會給使用者帶來巨大的負擔,隻是維持了這樣一段時間的須佐能乎,鮮血就已經遏製不住地從宇智波鼬的眼眶中湧出,拖曳過他越發蒼白的臉龐。


    但是,到了這一步,他依然沒有攻擊我。


    他隻是說:“別做會讓你後悔的事,純雲羅。”


    多麽奇怪,我明明已經把痛覺調到最低了,但是聽到這句話,我還是感覺到了久違的痛楚。


    那應該是錯覺,是不存在的幻痛……我明明應該已經不會感覺到痛了才對。


    然而,哥哥的聲音還在繼續。


    “他們是你的朋友吧?所以,不要再繼續了,純雲羅。你從來不是那種傷害朋友還會覺得開心的人。”


    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向了他身後的人,漩渦鳴人、春野櫻、奈良鹿丸……還有許多許多,正在趕來的其他人。


    他說:“純雲羅是很溫柔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你隻會越來越痛苦。你的心太純粹了,傷害重要的人,隻會讓你也感覺到痛楚。就算你現在沒有覺察到,總有一天,你迴想起來的時候,也會覺得痛苦。不要做會讓自己受傷的事……為了你自己,住手好嗎?”


    我看著他,忽然很想笑。


    於是,我就真的笑出來了。


    斷斷續續,像是從殘破的肺腑裏擠壓出來的血液。


    因為……因為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可笑的嗎?還會有比這個更荒誕的事情嗎?親手毀了自己的人生的人,在這裏勸說我,讓我珍惜自己?不要做會讓自己痛苦的事?


    這算什麽?


    這到底算是什麽?


    “那麽你自己呢?”我捂住臉,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濡濕的血腥味,“那你要怎麽辦,我親愛的哥哥?”


    那被你親手摧毀的人生,你曾經可能擁有的未來,要怎麽辦才好?


    “隻要你和佐助可以好好活下去。”宇智波鼬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而又溫柔,“隻要你們可以幸福,我就別無所求。”


    隻要我幸福就好?


    我發出了一陣歇斯底裏的大笑。


    太好笑了,太可笑了——還會有比這種話更好笑的笑話嗎?


    不會有了。


    生活的荒誕壓過了一切,再也不可能有比這種場麵更為滑稽的喜劇了。


    這個男人,我的哥哥,他究竟有沒有意識到——


    “如果你無法得到幸福的話,我也絕對不可能‘好好活下去’。”


    我放下手,看著他,然後很輕很輕地笑了一聲。


    我的幸福究竟是什麽,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你從一開始就搞錯了啊……我愚蠢的哥哥。”


    而後,血紅的太刀終於突破了查克拉的甲胄,在一瞬間穿透了所有的防護,猛然捅入了宇智波鼬的腹部。


    銀色的裝甲環抱住我的兄長,像是想要禁錮他,又像是想要保護他那樣,將他整個環繞在了裝甲之下。染血的甲胄靠著他的頭,我隔著冰冷的麵甲緊貼著他的臉龐,用近乎呢喃的語調在他的耳邊訴說著。


    “這一下,是懲罰哦。”


    我微微地笑著,把剛斬殺過五國大名的太刀又往裏推進了一些。


    “因為哥哥讓我傷心了。”


    我太痛苦了。明明把痛覺拉到了最低,卻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會感覺到痛楚。這種熟悉又陌生的痛楚讓我的靈魂也躁動起來,不做點什麽的話,我就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哥哥的血流到了我的手上,隔著甲胄,也能感覺到其中的溫度。


    人的體溫讓我的心也安靜下來,也許是錯覺,躁動的痛楚似乎也隨之平息了。


    於是,我再度微笑起來了。


    “不過沒關係。”我說,“我會原諒哥哥的——我總會原諒你的。”


    沒辦法,誰讓我是妹妹呢。


    做妹妹的,總是得原諒哥哥才行吧?


    我微笑著將刀捅到了底,直到感覺再也無法推進,才鬆開了手。宇智波鼬的身軀搖晃了一下,向一旁倒了下去,我連忙抱住他,感覺他的血浸透了我的手,他的傷口緊貼著我,我這才覺得好了一些。


    嗯,沒錯。


    我會原諒哥哥的。


    不管他做了什麽,我總會原諒哥哥的。


    我站起身,在一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張開了機甲的雙翼,而後,向著天空飛去。劍胄燃燒著我所剩不多的熱量,帶著我向遠離一切的高空與明月飛去,將地上的人們和所有的一切都遠遠甩在身後。


    “警告,警告,主君的身體已經到了維生的臨界值,請盡快解除裝甲,避免出現組織壞死的情況。”


    “根據計算,您能夠使用的熱量已經跌破了臨界值,請不要再加速了,剩餘的熱量無法供給安全著陸所需要的數值。”


    “……”


    “別再繼續了,主君,這樣機體會因為燃料不足而墜毀的。”


    “……”


    “主君,這樣下去您會死的。”


    “……”


    “主君!”


    我無視了身體的抗議和村正二世的勸阻,持續地加速再加速,向著高空,向著遠離一切的遠方不斷飛行,掙脫了大地的引力,向著無限遠,無限高的外界疾馳而去。


    直到一切都離我遠去,直到我什麽都看不見。


    因為……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我一定會殺了在場所有的人。


    一定會殺,一個也不留下,不管是鳴人也好,還是佐助也好,甚至我自己也好。


    所以要在全部殺光之前離開,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忍不住的。


    在飛到了最高空的時候,已經不堪重負的機體發出了刺耳的悲鳴。所有的燃料都已經耗盡,我動了動手指,這才發覺自己已經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了。


    然後,我開始墜落。


    從萬米的高空,如同失去一切的彗星,向下墜落。


    墜落,再墜落。


    失去了熱量的維係,機甲也開始從我的身上剝落。盡管村正二世努力維持,但是破損還是無可避免。銀色的機甲一塊一塊地脫落,隨著慣性向著天空撒落——或許並不是那樣,但是在急速下墜的我看來,它們還是在向著上方飛翔。


    如此美麗,如此不可思議。


    “好像星星啊。”


    銀色的,美麗的星星。


    在被奧伯龍接住的時候,我還在笑著,像第一次見到流星的小孩子那樣笑著。我甚至吃力地抬起壞死的手指來——是的,直到這時我才發覺,因為過度消耗熱量,我的肢體已經從末梢開始壞死了——指向那些碎裂的裝甲,銀色的星星,高高興興地這樣對他說。


    “很好看吧,我的星星。”


    我用一種炫耀的語氣說了下去。


    “嗯,很好看。”


    奧伯龍抱住我,魔術將風匯聚成了台階,穩穩地托在他的腳下,就像他曾經帶我在空中漫步時那樣。隻是這一次,我沒有辦法走路了。所以他隻好抱住我,像是童話裏的王子那樣,穩穩地將我環抱在他的臂彎中。


    那雙眼睛垂下來,看著我,我第一次發覺,他的眼睛其實並不是那種溫柔的藍色,而是更為冷酷也更為迷蒙的……另一種顏色。


    妖精眼的顏色。


    “別再哭了。”


    而後,他抱著我,輕輕貼著我的臉頰,用一種溫柔到近乎毛骨悚然的音調,在我耳邊呢喃道。


    “我們來想個辦法,讓你的‘哥哥’獲得幸福吧。”


    他用我從來沒有聽過的語調這樣對我說。


    “所以,別再哭了,oi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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