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發響炮放出,這鬥竟也沒塌,底下人心思也浮躁起來。“不能再開炮了!到時候對不上數該如何!”


    陸建勳皮笑肉不笑道:“你聽張啟山的,還是聽我的?”他早就沒有別的選擇了,更沒有退路!如果張啟山不死,那就輪到他死了!


    “真讓他出來了,休不得佛也便罷了,隻怕大家夥在這世間都無一處落腳地!”陸建勳哪裏還有什麽理智,他早就被逼到絕路了。


    他在解九那投注了他所有的財產,可棋差一招,還是輸給了張啟山。那個外國佬找他聯手,他也拒絕了,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和日方已經結盟了。


    隻是沒想到,那個日本女人簡直是個蠢的無可救藥的。從陳皮那找不到地下手,竟然敢把主意直接擺到二月紅跟前,連帶著他也被張啟山查了一遭。


    陸建勳毫不誇張的講,凡事為官者,誰沒有點把柄?可被人發現就是要命的!


    那憲兵被趕鴨子上架,他咬咬牙喊道:“放!”


    忽然,一道冷清的女聲響起:“你再放一炮也沒用,與其聽他的,不如想想這鬥如果不塌,等張啟山出來,你們會是什麽下場。”


    “陸長官可曾聽聞,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隻是我時常也會想,這龍象是否認得何為真佛?這馬牛奉的主,又有何不同?”


    陸建勳陰鷙的目光落在聲音來源處,隻是不消片刻便轉為了怔愣:“宋白芷?!你不是?…”竟然還活著?陳皮不是說他為了宋家資產每日一貼毒藥喂養嗎?


    究竟是陳皮被耍了,還是陳皮被她騙了?


    宋白芷這話又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指他錯投門下,想讓他另投明主?她背後是?


    宋白芷並不在意他說的話:“陸長官當初說會讓我瞧見誠意,不知今日可否兌現?”


    陸建勳神情微斂,看著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忌憚。她能夠活著從陳皮阿四手裏手出來,她究竟是張啟山的人,還是替秦淮的那位做事?


    如果是秦淮那位,那麽他現在的所作所為,是否都已經被上頭知曉了?她現在是想看自己的投誠?陸建勳假笑道:“宋當家不妨說說要在下如何展現誠意?”


    宋白芷指了指被炸塌了一半的洞:“陸長官不必擔心,我隻是來算賬的。”她不動聲色的打量陸建勳的臉色,為自己的話加上了砝碼。“所以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上頭的不會聽見一點風聲。”


    “當然,作為迴報,張啟山我也會一並處理了。畢竟,陸長官是個識趣人,知道什麽是對錯,不是嗎?”宋白芷為他打了一針鎮定劑。


    陸建勳心下鬆了大半,他明白了宋白芷的意思。隻是沒想到道上有名的四爺,最後可能會死在女人手上,真叫人貽笑大方。


    陸建勳不是沒聽過坊間傳聞,隻是他從不信傳聞,那些對他而言不過是無稽之談。況且陳皮阿四說的一清二楚,如若不是為了錢財,他怎可能屈居於人下?


    眼下不過是將合作人對調了一下,畢竟陸建勳向來隻看利益。


    他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自然,來人,為宋當家開道!”


    宋白芷知道今天的行動不會出任何問題,因為這從頭到尾都是陳皮安排好的。


    從陳皮消失的這幾天開始,所有人都在明裏暗裏告訴她,陳府都是機關。如果有人想要翻牆進來,都會死。緊跟著,便是無論她做什麽,都有人遠遠的伺候,就像是在盯梢,防止她跑。


    她不將這些機關眼線放在眼裏,因為這些根本關不住她。可當她嚐試從牆上掠過,發現機關打出的箭矢竟隻是無毒蓮花頭時,她就明白了陳皮的意思。


    如果是外頭的人想要帶她走,陳皮會讓他死無全屍。可如果是她自己想要離開,陳皮隻會跟著她一起走。


    當她意識到這點時,心裏就像是堵了一團棉花,酸脹的厲害。所以她隻當不知道,也沒發現。


    可是這個混賬東西,竟然悶聲不響的幹了一票大的!


    今天無論有沒有尹新月,張啟山與陳皮出事的消息都一定會傳到她耳朵裏。


    宋白芷知道,陳皮是將當年的事,換了個情形擺了出來。她曾經為了與張啟山合作,拋棄了陳皮。


    而陳皮現在就是在讓她重新選擇。如果她依舊選擇張啟山,陳皮會報複自己嗎?


    他不會,他隻會將自己的心一點一點撿起來拚好。等到下次恢複好了,在小心翼翼的試探。


    他會恨所有人,包括自己,卻唯獨不會恨她。


    而陳皮現在幾乎是自虐的試探無疑在她心口猛紮一刀。


    宋白芷這一路磕磕絆絆的走的並不順暢,這得得益於她的好運氣。


    這種好運氣並不是時刻都在,都是在某個節點觸發。其中便包含賭,因為她逢賭必輸。


    所以當宋白芷找到陳皮時,她自己也成了半個泥人。她站在陳皮一步之遙,睨視著他,語氣生冷道:“起來!”


    陳皮睜開了本就清明的眼,他語氣惋惜道:“看來是不用裝了。”這句話兩個意思,宋白芷聽得明白。


    陳皮直麵過宋白芷的消失與死亡,也經曆過日複一日的虛無等待。他對宋白芷有著無法言說的占有欲,隻是隱藏著從未透露出分毫。


    因為他很清楚宋白芷厭惡哪種人,他也很清楚自己現在究竟成了個什麽東西。可他的表麵就像一棵枝繁葉茂的樹,內裏卻早就被隱晦的惡意消弭殆盡了。


    無法否認,他成了一個切切實實的瘋子。


    陳皮語氣故作輕鬆的點明:“裏麵是張啟山,張日山,齊鐵嘴,嗯…還有一些閑雜人等。你要去嗎?”


    宋白芷一言不發,撿起一旁沾血的繃帶給他重新包紮好。略帶一絲玉蘭香的氣息貼近時,陳皮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定定的看著宋白芷帶著泥濘的側臉,仿佛唿吸都在這一刻停滯下來。


    ‘她不該是這落魄模樣的。’


    宋白芷從始至終都沒有透露半分心緒,但她微微顫抖的指尖卻出賣了她的想法。


    陳皮察覺到了這點,他再一次提醒道:“張啟山還…”


    “閉嘴!”宋白芷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她本該平靜的雙眸仿佛起了團烈火,直直落在陳皮眼中。“他們的死活與我無關!”


    陳皮身上疼得厲害,按壓著的腹部也隱隱滲透出血,他舔舐著幹澀的唇,笑了出來。


    他在就是在有恃無恐的試探


    他知道宋白芷什麽也不在乎


    不在乎旁人,也不在乎自己。但他明確的見過她情緒泄露時無意透露出的隱忍與克製。


    他還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她心裏占了幾分地。


    所以他在用自己的傷痛證明些什麽,證明宋白芷的在意,證明宋白芷會為了他而做出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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