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芷步履匆匆的越過熙攘人流,熟練的將銀元投入路邊台階上的破碗中。


    那抱刀熟睡的刀客瞬間睜開了眼,看向來人。二人對視後,刀客看清了她衣袖下的動作,拿起碗跟上宋白芷離開。


    一旁的小巷子


    黑背老六將肩上的包裹遞給她,閑適的靠在牆沿問:“這些都是按照你說的要求找的,有你要的嗎?”


    宋白芷一眼掃過,略微有些遺憾。‘沒有隕鐵。但這個鈴鐺…有點意思。’


    她從一堆物件中,撿起那個青銅鈴鐺。對黑背老六說:“沒有我要的,但是這個,你可以開個價。”


    黑背老六沒有提價格,反而對她想要找的東西起了幾分好奇心。在接了宋白芷的生意後,他陸陸續續下了不少地方的鬥,越是往這個玄而又玄的方向找,碰上的人就越來越怪。


    那些人或許是家族,又或許是某種幫派培養的一樣,如同鬣狗循著味似的圍剿他。


    黑背老六對自己的武功有些絕對的自信,但他絕對不會稀裏糊塗的為她人做嫁衣。他眉眼下壓,看起來像是多了幾分忌憚:“你想找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你要它,有什麽用?”


    讓宋白芷說實話是不可能的,先不提說出來會不會被世界意識用雷劈死,就算自己真說了,也隻怕會被人當成瘋子。


    而她早就準備用隕鐵為自己身上的異常,打個補丁。


    例如因為一直在迴溯從而停止生長的身體,例如莫名的昏睡,以及與一代未融合時的人格異常。


    宋白芷低垂下頭,開演。


    她麵色難看,仿佛陷入了某種天人交戰的糾結中。黑背老六以為她不會開口了,可她最終還是如同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艱難的說出的答案:“能救我命的東西。”


    黑背老六怔愣一瞬,也分辨不出宋白芷這話的真假。但是,眼下他卻明白了一點,就是那物件對宋白芷很重要。


    不等他再問,巷尾傳來一道冷然的聲音問:“好久不見啊,阿姐。”


    陳皮聲音涼颼颼的仿佛穿透力極強,帶著徹頭徹尾的寒意。他看著黑背冷笑道:“我還以為阿姐這時候還在東洋呢,不曾想這趕了個巧,正碰上二位在此情意綿綿?”


    宋白芷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倒不是因為眼下陳皮將二人的關係徹底劃了個分水嶺,而是因為,阿姐這個稱唿幾乎是他咬牙切齒念出來的。就像是在告訴她,自己有在聽她話。


    陳皮轉過,不再用餘光窺探宋白芷的臉色。而是勉強的笑著說“阿姐為什麽這樣看我?哦……也是,想來是不想見我了。”


    陳皮目光並沒有在黑背老六身上停留多久,他知道宋白芷和黑背老六並沒什麽特別的交情,二人在此也隻是為了交易。可他就是忍不住刺她們兩句,想要看看宋白芷究竟是怎麽想的!也想要知道宋白芷究竟會不會哄哄他。


    但他無法克製住自己心裏酸澀的感覺。他不知道宋白芷是故意不告訴他,還是因為那天發生的事,想要徹底和他拉扯開?…


    宋白芷對黑背老六說:“見笑了,眼下還有些家事需要處理。晚些我會差人將銀票給你送去。”言下之意便是逐客令了。


    黑背老六看了看陳皮,又看了看宋白芷,總覺得有些不對。但他也沒多問,提起地上的東西,離開了。看起來並不將陳皮泄憤的話放在心上。


    這麽一打岔,陳皮心裏的酸氣去了大半,整個腦子也清醒不少。剛才無意間聽到了零碎對話,也就這麽自然而然的按照信息連接起來了。


    這麽一想,他心裏涼了大半。他的記憶中,就沒有比宋白芷更厲害的大夫,如果她都沒辦法醫治,那不就離死不遠了?!


    陳皮不自覺緊張了起來:“你剛才說救命的東西?你怎麽了?”宋白芷一愣,沒想到剛才這對話他聽了個全。


    陳皮見她不準備迴答這個問題,他深吸了口氣,強忍下心中激蕩的慍怒。問道:“你什麽時候迴來的。”隻是這話頗有捉奸的味道。


    但宋白芷毫不誇張的講,她現在難得的起了幾分類似於心虛的情緒。也算是某些程度上的活久見。


    宋白芷錯開視線,打岔道:“昨天。我想著說你這兩天處理水蝗的事應該很忙吧,所以沒通知你。”


    “差不多也到飯點了,有些餓。要和我一起去些飯食嗎?”


    她並不準備將有關於隕鐵的任何事告訴陳皮。理由很簡單,她可以背棄良心將所有對她心存善意的人暴露出來,並推動進程,讓汪家發現九門中人與他們的目標一致。


    由張啟山作為導火索,讓兩方徹底打起來。而她便是坐實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即使她的最初目的隻是為了確定隕鐵是否存在的真實性。


    可陳皮不行,她不會將陳皮拖下水,讓他跟著張啟山等人一同陷入泥沼。


    這是陳皮第一次沒有順著她的話遞台階,他的怒氣徹底爆發了。他走上前,攥著宋白芷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質問道:“宋白芷!你和我說一句實話有那麽難嗎!?還是說…隻要不是我,你可以告訴任何人!”


    宋白芷並沒有退後,她看著陳皮不肯後退的眼睛,也不確定自己下的決定究竟算不算最優解。


    但她心裏也多了一個念頭那就是:‘這下倒是不裝了,連名帶姓一起喊了?’


    陳皮拈酸吃醋那股勁幾乎變成了如同實質的火氣,讓人難以無視。


    宋白芷不說,他難道就不會自己想嗎?!那毫無征兆的暈倒,毫無征兆的換‘人’,他早該猜到的!


    陳皮眼尾有些發紅,可他緊攥著宋白芷的手腕的手卻用了極大的力氣像是在逼供一個等待審判的囚徒:“迴答我宋白芷!你究竟要我怎麽做?我又該怎麽做才能讓你值得信任?你告訴我啊宋白芷!”


    宋白芷張口欲言又止,總不能前腳把黑背老六騙了,後腳給她自己搭的台階拆了吧?她選了一個折中的說辭,言辭篤定道:“那句話你不用信,我不會死。”


    陳皮根本就不信她的話,他嗤笑道:“你不會死?好,那你告訴我,你讓黑背那家夥給你找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宋白芷沉默了。陳皮也知道了,宋白芷根本不會告訴他。


    原來他和那些酸文唱詞中的人並沒有什麽差別。他也會想,如果庸俗的拆去脊骨雕刻成花可以換得眼前人的側目,那又有何不可?


    可是宋白芷早已在他二人之間築起了高牆,讓他無法在僭越分毫……原來這世間所有愛而不得的人都一樣。


    陳皮嗤笑道:“很難迴答是嗎?還是隻有麵對我你才沉默不談?”


    “嗬…,如果不是今天碰麵。下次再見,我是不是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我麵前,接著親手為你起靈送葬?!”


    “迴答我,宋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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