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媽媽開始研究進化動植物,這一研究就是半輩子。但是她研究出來的結論,根本沒人信。學界把她視為瘋子,認為她危言聳聽,將她趕出研究院。」


    江允辭:「她研究出了什麽結論?」


    殷野:「她對1000餘種進化動植物進行了長達十五年的觀察、試驗和研究,得出結論:進化種的智慧在增強,遲早有一天,會出現與人類智慧相匹敵的進化種,那就是怪物之王。」


    江允辭垂下眼簾。殷野媽媽是對的,他的存在,就是最好的例證。


    沒有人相信她,這是她的不幸,卻是他的幸運。


    殷野:「沒有人相信我媽媽。我那時候想,我以後,要當一個說話被人相信的人,要當一個說真話的人,後來,我成了一個記者。」


    江允辭:「當記者是什麽體驗?」


    殷野:「他丨媽丨的,比當太空人差多了。」


    江允辭:「你沒有當過太空人,不能判斷哪個更好。」


    殷野:「小長官,我發現你還挺會冷幽默的。」


    兩個人看看天空,沉默了片刻,殷野不經意地問江允辭,「小長官,你的夢想是什麽?」


    江允辭:「夢想……」


    係統插嘴道:「對啊宿主,你最想要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江允辭很容易得出了答案:「生存。「」


    「我的夢想是生存下去,安全地生存下去。」


    最終武器計劃如同達利摩斯之劍一樣懸停在江允辭的腦殼上,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如何解決掉這個大麻煩。


    如果最終武器計劃成功啟動,他會死,段寂然會死,陸澤聲會死,眼前的殷野也會死。


    ……等等,他什麽時候關心起這些人的死活了?


    得不到答案,江允辭決定將這些無用的念頭拋之腦後。


    殷野:「這真是意想不到的答案。」


    江允辭看向殷野,殷野不知道最終武器計劃,他不知道如果江允辭和義軍沒有成功阻止最終武器計劃,他會和這個世界一同死去。


    這個想法給江允辭帶來了一點沉重感——殷野獨自去嫌犯家裏找證據,潛入黃昏區收集影像資料,乃至來到水塔頂上自由地表達著自己的夢想,等著希望號發射,他以為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


    江允辭覺得喉嚨微微發幹。


    殷野對此無知無覺,「小長官啊,你呀,要再想點比生存更有樂子的事,當成新的夢想。」


    殷野:「比如說打卡聯盟的十一個大區,比如說找個地方度個假。」


    江允辭沉默了一會,沉默到殷野以為他不會說話了,他才說:「我想去個太陽好的地方,曬太陽。」


    殷野:「……你適合去核心區當大官。我聽說他們有高科技恆溫陽光房。」


    江允辭:「……」


    殷野看了看通訊器,喜滋滋地說道:「進入倒計時了。」


    他將通訊器裏直播倒計時的聲音放出來:「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他趕緊擺弄起他的攝錄設備,生怕出來有什麽差錯導致沒能錄好這一曆史性的時刻。


    殷野懷著緊張而期待的神情等待著。隨著倒計時時間的減少,他的心髒跳得越來越快。


    「……五、四、三、二、一——」


    遠方,火箭帶著長長的尾巴竄天而起!如同一顆閃耀的彗星!火箭尾部釋放著強烈的光與熱,燃料瘋狂地燃燒,將火箭推得更高!


    殷野展露出大大的笑容,指著火箭說:「你看到了嗎?那是希望號……它承載著整個人類族群的夢想……」


    江允辭:「我看到了。」


    殷野神采奕奕,「看到希望號升空,就好像我小時候太空人的夢想也實現了一樣……」


    殷野的通訊器裏,直播的聲音傳出來:「一級助推器脫離正常。」


    「一切正常……」


    正在看直播的民眾們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們有的歡唿著,有的雀躍著,為人類的未來而祝福著。


    這時候,忽然之間,希望號火箭忽然爆裂開來,像一隻炸開的煙花,火箭碎片四處逃逸。


    碎片穿過雲層,四散開來,比核心區的新年禮花還要盛大,還要壯觀。


    大屏幕前的人們愣住了。


    殷野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一塊金屬碎片燃燒著向水塔頂端飛來,說時遲那時快,江允辭一把把殷野護到了身下,然後「嘭」的一聲鈍響,金屬碎片砸在了江允辭的身上,又彈起兩米高,軲轆軲轆滾到一邊。


    江允辭悶哼了一聲,落在殷野身上,不動彈了。


    殷野緩過神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之後,他焦急地搖晃著江允辭,「你沒事吧?你別嚇我?」


    江允辭一動不動。


    殷野瞳孔巨震,心中揪緊了,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他手指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把江允辭從他身上挪開,檢查著他的背部。


    隻見他背部的製服被灼熱的金屬燒焦了,留下大塊黑色的焦漬。


    殷野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撥開焦黑的布料纖維,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背部,有些布料被粘在血肉上,根本扯不下來。


    鮮肉被炙烤後的香氣瀰漫開來。


    殷野慌了神,「消毒,需要消毒,需要碘酒、酒精……我怎麽就沒帶急救箱……」


    他急急忙忙就要往水塔底下爬——救護車是核心區的特權,過渡區是沒有配備相關設備的。他要把醫生帶到這裏來,公立醫院的醫生不可能出來,他認識一個地下診所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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