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一顫,尖子生淡漠地移開視線,沒受影響似的繼續低頭吃飯。


    隻不過那塊排骨直到男生吃完還孤零零躺在他碗裏。


    沒漲厭惡值,也沒俞魚想像中的生氣和摔傢夥走人。


    顧亂吃幹淨碗裏的飯菜,起身把餐盤放好,從始至終都沒看俞魚一眼。


    外麵雨下得大,顧亂走出食堂後就撐開傘,黑色的傘骨被象牙白的手握住,和他那身板正的黑白校服及其搭配。


    ——跟守喪的一樣。


    俞魚吸吸鼻尖,心裏有點委屈。


    討厭哇,他又沒有做過校霸,怎麽會欺負人嘛,何況顧亂還是個鋸不開嘴的悶葫蘆,他真的壓力好大!


    臭顧亂,就會冷著臉不理人!


    江暢端著碗過來剛坐下,就看到自家大哥泄氣一般大口大口刨飯,腮幫子鼓鼓囊囊的,眼神一直注視著撐傘離開的板正優等生。


    看起來是被氣狠了。


    他探頭給小弟們眼神示意,決定幫俞魚給對方一個難忘的教訓。


    ……


    星期三下午,按照慣例,班裏全部的alpha都要留下來大掃除。


    俞魚剛擦了兩下玻璃就被江暢攬住肩往外走,對方笑嘻嘻的對他撒嬌,讓他幫忙去買兩瓶水。


    小少爺好騙得很,心又軟,輕輕鬆鬆就被支走了。


    江暢這才收斂笑意,他進門後便一腳踢翻垃圾桶,對著顧亂道:「那就全部拜託你了,學霸。」


    八月的雨實在是太大了,雨打在傘布上發出沉悶聲響,俞魚隱約覺得不太對勁,買了水腳步匆匆地往教室跑。


    走了快一半的路程,他聽到前麵江暢和小弟們嘻嘻哈哈的笑罵。


    「要不是說沈哥不喜歡顧亂,我他娘也不喜歡,最討厭那種裝逼優等生。」


    「你沒看他剛剛的樣子,臉沉得嚇人,但一點信息素沒漏,我都以為他會衝上來打人。」


    「還得是江哥,這下子他顧亂起碼得打掃到天黑,晾他……」


    後麵的話在看到俞魚那刻盡數咽進肚子,男生訕訕摸摸鼻尖,躲在江暢身後不再開口。


    氣氛在一瞬間冷凝。


    003吸了口氣:【魚魚,現在怎麽辦?】


    俞魚也不知道怎麽辦,他把水塞進江暢懷裏,從對方手裏搶過自己的包,氣得炸毛,腦袋上蓬鬆鬆的小捲毛晃呀晃:「你們是不是傻!」


    「教室有監控,你們明目張膽的,明天顧亂說點什麽你們都得寫檢討請家長。」


    他氣唿唿的,沒收斂信息素,溢出點點西柚香,漂亮的臉上滿是羞惱。


    這話是真的,要是顧亂有心告狀,他們全部得玩完,寫檢討是小,要是被說成是校園暴力,那他媽可是要被勒令退學的!


    江暢和小弟們被俞魚罵得羞愧:「那我們現在迴去嗎?」


    為了讓俞魚相信他們真的是打掃完了再走的,他們甚至特意躲到廁所抽了半小時煙,現在就算迴去,大概也沒多少用處。


    俞魚握著傘骨的手緊了緊:「算了,我一個人迴去就行。」


    他可是猛a,就算是顧亂生氣了要打人也得掂量掂量!


    *


    教室裏沒人,勞動工具安安靜靜依靠在牆角,垃圾桶也換了新口袋,就連黑板也被人擦得發亮。


    沒開燈,整個教室昏沉沉的,俞魚鬆了口氣,撐著傘轉身離開。


    他住得離學校不遠,走路也就十幾分鍾,不過雨實在太大,路上積水又多,俞魚準備抄小道。


    同安巷是穿到家旁邊的最近道路,俞魚撐著傘往裏走,他踩著青石板跳過積水的窪地,歡快地哼唱著不知名的歌。


    節奏斷斷續續的,莫名和巷子裏的聲音相應和,顧亂聽到歌聲後鬆開手,倚在牆上等對方到來。


    雨幕隔絕視線,俞魚率先看到的是一張被揍腫的臉,他仰躺在地上,不甘心地抓著青石板縫隙裏的雜草,咿呀咿呀說不出完整的話。


    傘布上移,那邊地上還躺著好幾個人高馬大的alpha。


    巷子裏氣味混亂,各種信息素混雜著,俞魚堪堪從其中捕捉到一種最好聞的。


    ——清淡的木質香,很容易讓人想到大雪過後的鬆林。


    打火機啪嚓一聲打燃,又很快被雨水澆滅,顧亂伸手撩起濕淋淋的頭發,墨色的眼直勾勾看著不小心闖入禁地的小羊羔。


    場麵太過詭異,俞魚後退一步,不小心踩到了誰的傘,傘骨「咯噠」一聲碎掉,他也腳下一個踉蹌,看到了一直依靠在牆上的顧亂。


    男生渾身濕透,嘴裏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懶懶散散地靠在牆上看著他,半晌,他唇微微上翹,啞著嗓子和俞魚打招唿:「你要不要繞過去?」


    和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對話一模一樣,不過是位置交換了。


    俞魚沒想到,平時在學校裏悶聲不吭的年級第一打起架來比誰都狠,比自己還像個校霸。


    「不了。」俞魚拒絕他,小少爺明明怕得要命,還是梗著脖子堅持自己的麵子,「小爺才不在乎呢!」


    他長得太乖,連罵人都是奶兇的,像隻炸毛小狗,根本不像窮兇極惡的校霸。


    顧亂捏捏指骨,平靜地挪開視線。


    「沈安,」他叫他,「你……」


    話未盡,巷口那頭飛速跑過來一個人,然後在俞魚轉身的當口一頭紮進他懷裏,徹底堵死了顧亂未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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