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車主快步上前,再次拱手行禮,說道:“軍爺,實不相瞞,我們一家是去外地探親的,不料歸途中遭遇大雪,一路顛簸流離,已是心力交瘁。


    “如今又遇上這等災荒之年,世道混亂,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實在是難以自保啊!”


    他頓了頓,偷偷瞄了一眼霍聿珩,見他沒有不耐煩的神色,才繼續說道:“我們這一路上,已經遭遇了好幾撥災民的搶劫,若非還有些家底,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今日若不是軍爺出手相救,我們一家老小恐怕也難逃此劫。”


    說到這裏,他“噗通”一聲又跪了下來,老淚縱橫:“軍爺,您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無以為報,隻求您能護送我們一家平安抵達目的地,我們願意將所有家財奉上,隻求您能庇護我們一家老小!”


    他身後的家人也跟著跪了下來,一個個臉上都帶著哀求的神色。


    霍聿珩靜靜地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那車主的女兒,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偷偷地抬起頭,看向霍聿珩。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感激和仰慕,還有一絲少女懷春的羞澀。


    那車主將女兒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中一動,暗道:這軍爺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卻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若是能將女兒許配給他,也算是一樁好姻緣。


    在這亂世之中,有一個軍爺當靠山,他們一家人也能過得安穩一些。


    想到這裏,他咬了咬牙,說道:“軍爺,小女年方二八,雖不說是國色天香,卻也知書達理,溫柔賢惠。若是軍爺不嫌棄,小人願將小女許配給軍爺,隻求軍爺能護佑我們一家平安!”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少女的臉“唰”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她羞憤地跺了跺腳,嬌嗔道:“爹!您說什麽呢!”


    秦勢和許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和一絲好笑。


    他們沒想到,這車主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霍聿珩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看著那車主,語氣淡然:“本將軍還有要事在身,不能護送你們。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那車主沒想到霍聿珩會拒絕,他愣了一下,說道:“軍爺,您……您不再考慮一下嗎?小女她……”


    “不必了。”霍聿珩打斷了他的話,“本將軍還有要事在身,告辭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軍爺!”那少女突然喊道,聲音裏帶著一絲不甘和委屈,“您……您就這麽討厭我嗎?”


    霍聿珩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那少女,說道:“姑娘誤會了,本將軍並非討厭你,隻是……”


    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少女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她咬著嘴唇,說道:“我知道,我配不上您。您是高高在上的將軍,而我隻是一個普通的民女。可是……可是我……”


    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轉身跑迴了馬車裏。


    那車主歎了口氣,他知道,這門親事是成不了了。他向霍聿珩拱了拱手,說道:“軍爺,是小人唐突了,還望您不要見怪。今日之恩,小人沒齒難忘,他日若有機會,定當報答!”


    霍聿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


    走出一段距離後,霍聿珩胸前的大氅突然被掀開了一條縫,楚斯鈺那張帶著戲謔笑容的臉露了出來。


    “喲,霍大將軍,豔福不淺嘛!”楚斯鈺調侃道,“人家小姑娘長的也不賴,你怎麽就不知道憐香惜玉呢?”


    霍聿珩的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他伸手將楚斯鈺的腦袋按了迴去,說道:“別鬧,擔心著涼。”


    “今天都出太陽了,哪裏會著涼。”楚斯鈺的聲音從大氅裏傳了出來,“人家小姑娘長得那麽漂亮,你就不動心?”


    “動心?”霍聿珩的眼神變得幽深起來,似笑非笑道:“你這是不開心了?”


    楚斯鈺沉默了片刻,突然,霍聿珩倒吸了一口涼氣。


    霍聿珩哭笑不得,一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


    “將軍,您沒事吧?”許淩和秦勢聽到動靜,連忙問道。


    “無礙。”霍聿珩正色道,“就是被野貓撓了一下。”


    話音剛落,他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換個地方行不?”霍聿珩無奈地說道。


    這是好在 桑落的身體力氣小,否則霍聿珩毫不懷疑下一秒自己就被踢下馬去。


    就算這樣,總往手臂嫩肉處擰,鐵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許淩和秦勢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知道,將軍說的“野貓”,指的肯定是公子。


    “將軍,您這‘野貓’,可真夠兇的啊!”秦勢打趣道。


    “哈哈哈哈……”許淩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霍聿珩瞪了他們一眼,說道:“都給我閉嘴!趕路!”


    說完,他一夾馬腹,向前奔去。


    許淩和秦勢連忙跟上。


    一路上,他們又遇到了好幾撥災民,但都被他們輕鬆打發了。隨著越來越靠近冠城,災民的數量也漸漸減少了。


    傍晚時分,他們終於抵達了冠城。


    城門口,習丞早已帶著人在那裏等候。


    “將軍,你們可算迴來了!”習丞看到霍聿珩,連忙迎了上來。


    “嗯。”霍聿珩點了點頭,翻身下馬,順手將楚斯鈺也抱了下來,“城裏情況如何?”


    “迴將軍,”習丞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冠城的情況還算穩定,隻是這幾日,沒在下雪,太陽也出來,血液化了不少,陸陸續續就有外地的難民湧入冠城。


    “雖然咱們冠城沒有閉城,但人數一多,難免會生出事端。”


    “哦?”霍聿珩的眉頭微微皺起。“來了多少人?”


    “具體數目還在統計,但估計已經有上千人了。”習丞說道,“而且看這趨勢,人數還會繼續增加。”


    霍聿珩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繼續派人盯著,有什麽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是!”習丞領命而去。


    楚斯鈺聽了,眉頭微蹙,開口道:“這次的雪災,波及範圍之廣,降雪量之大,都是百年難遇的。再加上糧食短缺,難民自然就多了起來。恐怕接下來一段時間,難民的數量還會持續增加。”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榮國的官員,一個個屍位素餐,魚肉百姓,朝廷更是腐敗不堪。碰上這樣的雪災,百姓們的日子,恐怕是難熬了。”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幾日,越來越多的難民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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