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伊麗莎白的話語揭過去後,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古怪的沉默,彼此之間沒有說話,唯有各自的心跳聲在訴說著表麵之下的不平靜。


    打破這一種寂靜的,是恰好在此時睡醒的橘貓團子。


    “喵~”


    它懶洋洋地側躺在白綿的腳邊,半睡半醒地伸了一個懶腰,隨後把圓圓的腦袋抬起,就看到了林顯福的視線鎖定在它的身上。


    “喵!!”


    那張臉上表情十分恐怖,嚇得團子彈地而起,撒開四肢,發出高亢的喵叫後慌慌張張地從辦公室的門底下的貓洞鑽了出去。


    “噗嗤!”


    淒厲恐慌的喵叫逐漸遠離,那副滑稽又可愛的模樣逗笑了白綿與林顯福,兩人彼此對視,默契的一笑。


    兩人的笑聲逐漸衝淡了先前的微妙情緒,隨後他們都沒有再提起先前的事情。


    “你別老是欺負它。”


    白綿笑容滿麵地看著林顯福說道,“也怪可憐的。”


    “沒有啊。”林顯福笑著聳聳肩,“隻是看著它的樣子想逗逗它而已。”


    說這話的時候,不知為何,林顯福看著白綿粉糯的嘴唇感到有些誘人,再仔細一看,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在今天,白綿的臉上似乎還化了妝。


    盡管那妝容不是很濃,但卻十分精致唯美,當然,主要還是她人美。


    注視著那張怦然心動的麵容,林顯福猛然呆住,不由自主地想起來蘇玉螢曾經說過的話語,“如果接下來要見的人並不重要,感到無所謂的話,費那個勁化妝幹什麽呢?”


    換句話說,足不出戶的白綿,那麽忙碌的白綿,還能抽出時間化妝打扮的話,是不是代表著可能到來的自己,在她的心裏也是十分重要的人?


    “不……我還是別自戀了。”


    過往的創傷留下的痕跡隱隱發作,林顯福暗自搖頭,吸了口氣,“在忙碌之中保持優雅與精致,這不是也說得過去嗎?”


    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則自己要變得奇怪了,林顯福低頭抿了一口已經涼掉,喝不出味道的咖啡,平穩心緒。


    “怎麽了?”


    白綿眨了眨眼,看到林顯福的表情有些古怪,奇怪的問道,“難道我的臉花了嗎?”


    “不是。”林顯福搖搖頭,內心的卑劣想法實在有些羞於開口。


    但白綿卻感到十分在意,她扭過身,從身邊的桌子上拿過一張小鏡子照著。


    看了幾秒,發現沒有異樣後,才放了下來。


    “今天起來的還是太匆忙了……不夠時間……”


    她小聲嘀咕的話語自然逃不過林顯福的聽力,這反而讓他心中聯想到一點事情,心中感到有些熾熱起來。


    “……算了,咳嗯。”


    白綿放下鏡子,輕咳一聲,“你的經曆我已經了解的夠多了,大致的事情我也已經明白。


    接下來我們還是聊聊其他的事情吧。”


    “嗯。”


    聽到她的話語,林顯福下意識坐直了身子,看了過去。


    “我們來說說,關於你剛才問的,心象風景的事情。”


    白綿鎮定說道。


    “願聞其詳。”


    林顯福也整定心神,重新為兩人倒滿喝到杯底的咖啡,靜靜等待著她的下文。


    這已經是他從習以為常的日常中養成的習慣,在白綿的麵前,聽著她溫潤動聽的嗓音陳述時,自己隻需要安安靜靜地不加以打斷。


    道謝過後,白綿抿一口咖啡,潤潤嘴唇,隨後輕聲說道:“按照通俗意義拆分來講。


    ‘心象風景’中的心象,在心理學上所意指的是:個體在沒有直接感知與接觸外界時,在內心形成的一種針對於某物,或者某事所浮現出的一種形象……”


    好吧,“白老師”第一句就讓林顯福的眼神清澈起來了。


    這都是什麽東西?冷汗,久違地從林顯福的額角滲出,他不動聲色地拿起杯子自顧自地喝了一口。


    “……其在心中映射的具體形象,會根據幻想者與聯想對象的理性與印象而有所改變。


    而所謂風景的概念,則是在心象的之後延伸,從某物與某事之上,兩者兼並,具現化為一整片獨特構造的空間。”


    白綿依然自顧自地說著,足足說了幾分鍾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林顯福似乎沉默了很久。


    “唔?”


    她驟然停下,抬頭就看到林顯福坐的筆直,一副拿著杯子不動,眼神卻迷茫清澈的神態,一言不發。


    “……是我解釋的太難懂了嗎?”白綿有些不安地說道。


    “不是,我覺得是學生的資質問題。”


    聞聽此言,林顯福迴過神來,聳了聳肩苦笑道:“這絕不是白老師的錯。”


    “……少來啦。”


    聽到那個稱唿,白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嘟囔道:“你又想糊弄過去吧,剛才話沒有聽明白嗎?”


    “明白了啊,我明白了白老師有多麽的‘知識淵博’。”


    林顯福笑著應了一句,言下之意就是其他東西都沒聽明白。


    “好吧……”


    白綿明白了他的意思,輕咳了一聲,斟酌過後又說道:“那我換一個更簡單的說法好了。


    在神秘學的概念上,這種現象會罕見地發生在少部分宿主或者異想體的身上,多數時候為高階。


    換言之,也就是隻有成長到高水準的異想體,才可能會出現這種獨特的現象。


    在宿主身上產生的“心象風景”的具體表現形式,就是像你之前說的那樣。


    宿主會在某些未知的前提條件滿足之後,沉入自我意識的大海,並最終抵達內心的最深處,也就是浮現於心海之上的‘心象風景’。”


    “嗯,這個我還可以勉強理解。”


    林顯福心中思索著,“並且,這些都符合自己身上遭遇的事情。”


    在以往的經曆中,偶爾會有幾次,在他沉睡之後,意識墜落心海,隨後在內心的深處彼岸醒來,目睹到那滿屋的紅花與綠藤與獸首黑杖。


    “那也就是說,白綿。”


    林顯福忽地開口道,“我曾與你說過的,在朦朧的夢境之中,我抵達了那片古怪的房間,這個會不會就是獨屬於我的‘心象風景’?”


    “哦……這個啊。”


    白綿聞言,陷入了思考。良久之後,才說道,“原來如此,這麽一說的話,也並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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