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宋聽才轉身,祁舟就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宋聽身上的暴戾快收不住,沉著臉問:“他又來了?”


    祁舟:“是。”


    自從宋聽那天殺了張敬書,知府張律就夜夜來驛館求見宋聽。


    人家是三顧茅廬,張知府是四顧、五顧。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兒子不是被宋聽殺了、而是救了。


    “還有長安那邊,十三房才傳訊過來,您久未現身,朝堂上怕是不安定。”


    宋聽冷冷地掀了掀唇角,接過祁舟手中的密信,漫不經心地掃了眼:


    “既然都要給本座添堵,那便都殺了吧。”


    祁舟低首不敢言。那群老家夥也是會找事,偏偏敢在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出來蹦噠。


    宋聽點了火折子將那密信燒了,冷聲吩咐:


    “你在這裏守著,有任何問題第一時間來尋本座,本座去會會姓張的老家夥。”


    祁舟頷首領命:“是。”


    小五很煩,這個姓張的知府就跟隻癩皮狗似的,甩都甩不脫。


    他黑著臉把人趕走:“指揮使公務繁忙,哪是說見就能見的,大人且迴家去吧!”


    但這張律卻好似聽不懂人話,笑眯眯地杵著。


    任小五好話歹話說盡,他隻當聽不見。氣得小五差點拔刀。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真的不客氣了。”小五威脅道。


    張律一躬身:“大人息怒,但下官真的有要事求見指揮使大人,還請大人通傳。”


    “你這個人——”


    “不知張大人見本座所為何事?”


    聽見熟悉的聲音,小五立時躬身:“大人——”


    而張律也豁然轉身,朝著黑夜裏那個緩緩走來的人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下官應天知府張律,見過指揮使大人,大人萬安。”


    宋聽披著夜色,眉眼間的神情卻比身後的夜還要沉,張律並師爺何安跪伏在地,冷汗如瀑。


    其實張敬書那晚說的沒錯,張知府確實算是宋聽的人。


    朝堂上黨派紛爭,朝堂之外的各地官員,自然也各自站隊。


    提拔張律的那位周大人,時任戶部尚書,恰好就是所謂的宋黨。


    逢年過節,張知府的禮會送去長安的尚書府,也會輾轉送到宋聽的府上,孝敬指揮使大人。


    “本座怕是難安。”宋聽冷冷啟口。


    短短一句話,擲地有聲,砸得張律眼前一黑。


    他重重地朝地上磕著響頭:“是犬子有眼無珠衝撞了大人,下官是特地來向大人告罪的。”


    “求大人看在下官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下官一命!”


    宋聽:“本座近些年不那麽喜歡殺人了。”


    張律後背又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應天的父母官,正所謂天高皇帝遠,在應天的地界上,他跟土皇帝沒什麽兩樣。


    這也是為什麽張敬書欺男霸女卻沒有人敢拿他如何。


    但此刻見了這位指揮使大人,張律卻覺得心髒一下子緊縮起來。


    就好像冰涼的蛇爬上了脊背,叫他便是連動都不敢動。


    “起來吧,本座乏了,張大人若是沒有其他事,就迴去吧,以後也不用來了。”


    張律不敢起,隻抬頭仰望著麵前的男人:


    “下官之前並不曉得大人親至,招待不周,此番除了向大人告罪,也是想請大人駕臨寒舍,讓下官敬敬孝心。”


    宋聽神色淡淡:“不必了,你那裏太遠了。”


    太遠……張律和師爺對視一眼,後者搖搖頭。


    二人皆是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下官還為大人準備了一點薄禮,萬望大人一定收下。”張律隻得又說。


    宋聽心裏很煩,不想再聽姓張的嘮嘮叨叨,擺了擺手:“去吧。”


    從驛館出來,張律腦門上的冷汗還未完全收進去,腳步都有些虛浮。


    他是第一次見這位指揮使大人的真身,沒想到隻手遮天的錦衣衛指揮使竟是這般好顏色。


    若不是身上那股子殺伐之氣,說是個讀書人都有人相信。


    “師爺,你說他那是什麽意思,這事就算是過了?”


    張律一顆心仍舊七上八下跳得厲害,“還有什麽叫太遠了?”


    何師爺摸了把胡子,一張臉皺皺巴巴:“小的也捉摸不透。”


    “你不是說他這趟就是來抓梁豐燁的嗎,既然姓梁的都歸案了,為何他還待在本官的應天府不走?”


    說到這個張律就氣憤難當,若不是天殺的梁豐燁逃到他的地界,兒子也不會撞到宋聽的手裏,白白丟了性命。


    這筆賬張律不敢同殺人兇手算,卻是如鯁在喉、輾轉難眠。


    “探子說他日夜流連醉春樓,莫不是嫌本官的府邸離那醃臢之地太遠了?”


    “他還真是為了那男倌殺了我兒?”


    張律氣憤難當,那樣一條賤命,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惜,卻害慘了他的兒子。


    何安沉著臉,握住張律的手:“大人息怒,不知大人方才可聞到那位身上的脂粉香?”


    “濃得就像是醃過一般,如何能聞不到?你忽然提這個做——”張律話音一頓,“你的意思是……”


    何師爺手下更用力:“或許那位就是為了醉春樓裏的那人才留下來的。”


    “這……”


    “大人既然想送禮,何不投其所好,一來可以哄那位高興,二來也好早日將這尊祖宗送走。”


    可是這位祖宗兇名在外,張律又剛剛才在對方手裏死了兒子,不敢輕舉妄動:


    “但若是如此,他為何不自己將人帶走?”


    “這就要問問醉春樓裏的那位了……”何師爺眯了眯眼,“大人若是信得過小人,這事就交給小人去辦。”


    “自然信你,但這事能成嗎?我總覺得心裏慌得很……”張律還是不太放心。


    “大人,此番我們恐怕已經失了那位的心,今日他說不想殺人,那明日呢?”


    “倒不如博一博,說不定那位一高興,大人就能去長安了。”何安說。


    張律平生一大夙願就是入朝為官,聽何師爺這樣一說,終於被說動了:


    “那此事就勞煩師爺了……”


    “大人放心,交給小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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