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看了眼自己懷裏的東西,道:“再拿兩瓶罐頭。”


    “行。”


    蘇落以為是他想吃,痛快地又讓售貨員拿了兩瓶黃桃罐頭。


    所有東西加起來,才花了十幾塊錢。


    “這裏的東西,可真便宜!”


    “你說什麽?”


    秦錚耳力卓絕,敏銳捕捉到小媳婦兒的低語。


    深邃的雙眸劃過一抹困惑。


    這裏?


    在西坪村的時候,她買東西,不也是來縣裏嗎?


    忽地又想起,她剛剛連需要憑票證購買都能忘記,秦錚看向女孩兒的目光越發晦澀不明。


    他隱隱覺得,小媳婦兒身上,似乎存在著很多秘密。


    讓人琢磨不透。


    “啊,沒……沒什麽。”


    男人的目光太過犀利,蘇落心虛地移開視線,不敢和他對視。


    “我們快迴家吧,少禹該等急了。”


    蘇落推著他,腳下的步子都快了不少。


    ——


    迴大院的時候,蘇落先繞道去了吳鎮安家。


    不料。


    剛走進院子,就看到小奶團子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衣領被人揪起,小臉上滿是驚恐。


    而他的對麵,吳娟咬牙切齒,麵目猙獰,右手高高揚起.


    一陣風掃過,帶著狠勁兒的巴掌,重重落到秦少禹臉上。


    “唔。”


    小家夥直接被掀翻在地,嬌嫩的皮膚,肉眼可見地浮現出五個紅紅的指印。


    “唔——”


    秦少禹吃痛地悶哼一聲。


    不敢哭喊,抱著自己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團子!”


    蘇落心一緊。


    撇下秦錚,幾乎是飛撲了過去!


    沒有任何遲疑的,掄圓了胳膊,一巴掌甩在吳娟臉上。


    直接將人扇的一個踉蹌,跌出去幾步遠。


    “團子。”


    蘇落沒空搭理她,忙蹲下身子查看秦少禹的狀態。


    小家夥被嚇得不輕,稍稍碰一碰他,就抖得更加厲害。


    蘇落心疼壞了。


    強硬地將渾身顫抖的小人兒撈起來,摁在自己懷裏,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


    “團子不怕,是姨姨,姨姨迴來了。”


    秦少禹抖得,牙關都在打顫。


    喉間嗚咽著,吐出幾個字。


    “不打……不打。”


    “媽媽不打……痛……痛痛。”


    媽媽不打?


    心底的某些猜測被證實,蘇落眸光一暗。


    但眼下,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她盡量放軟聲音安撫,“不打不打,少禹不怕哈。”


    秦少禹緊閉著雙眼,牙關死死咬在一起,似乎進入了某種可怕的夢魘之中。


    不管蘇落怎麽說,都無濟於事。


    “團子繃得太緊了,再這樣下去,容易痙攣。”蘇落看對秦錚道,“我們先迴家。”


    “好。”


    男人冷冷地看了吳娟一眼。


    冷若冰霜的目光,如同看一個死人一般。


    “你給我站住!”


    似是被刺激到,吳娟攥緊了拳頭,歇斯底裏地尖叫。


    聲音大的,連在屋裏炒菜的吳奶奶都聽見了。


    她拿著鍋鏟,一臉焦急地跑出來,“什麽聲兒?出什麽事兒了?”


    “落丫頭?”


    看出蘇落的臉色不對,張桂蘭下意識看向自家閨女。


    “你又幹什麽了?”


    “媽!”


    吳娟氣極了。


    她掀開散開的頭發,指著自己紅腫的臉強調,“你看清楚,是她打我!”


    “她在咱們家,打你的親生女兒!”


    吳娟臉上印著一個巴掌臉,頭發淩亂,雙目猩紅,眼角決裂。


    她猛地看向蘇落,一身的怨氣幾乎要凝結成實質,仿佛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女鬼一般。


    “賤女人,今天我就打死你,省得你天天哄騙我爸媽的錢!”


    “吳娟!”


    吳奶奶驚唿一聲,試圖製止她。


    但可惜,晚了一步。


    咚——


    一枚石子,精準地落到她的手腕上。


    吳娟吃痛,本能地抱住胳膊。


    而幾乎是同時,


    蘇落又一巴掌甩出去,落在她的左臉。。


    脆弱的皮膚先是泛白,然後迅速充血腫脹,浮現出五個根根分明的手指印。


    左右倒是對稱了。


    蘇落單手抱著秦少禹,眉眼間沁著森然的冷意,一字一頓,“我家團子,我這個後媽都沒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你憑什麽打他!”


    吳娟又被打了一個踉蹌。


    耳朵裏嗡嗡的,半天才緩過來。


    “嗬,你還知道自己是後媽啊!”


    “給別人的孩子出頭,你看他們父子倆領不領你的情!”


    吳娟整張臉扭曲到變形。


    “說是烈士遺孤,誰知道是不是在外麵的私生子!”


    “也就你個傻子,屁顛屁顛地幫別人養孩子!”


    “吳娟!”


    “你住嘴,你住嘴啊!”


    吳奶奶衝過來堵住她的嘴,滿眼失望,“你這是說什麽,說什麽啊!”


    “落丫頭。”


    張桂蘭又羞又愧,“是吳奶奶對不起你,你快帶少禹迴家吧。”


    蘇落氣得不輕,但對吳奶奶,也著實說不出什麽重話。


    微歎了口氣,剛準備帶著秦少禹離開,胳膊又被扯住。


    “你不準走!”


    吳娟像是魔障了一般,張著血盆大口,一副吃人的架勢。


    “你不是要當後媽嗎?這小兔崽子偷了我們家的餅幹,賠錢!”


    蘇落這才注意到,地上躺著一塊嬰兒巴掌大小的餅幹。


    上麵還有有一個小小的牙印。


    大概是秦少禹才咬了一口,就被吳娟打掉了。


    “餅幹?”


    吳奶奶也注意到了。


    她身子猛地一晃,不敢置信地倒退了兩步。


    “你鬧這出,就是為了一塊餅幹?”張桂蘭拍著自己的大腿,眼淚撲簌撲簌滾落,“這餅幹是我給少禹的啊!”


    “造孽!真是造孽啊!”


    “所以,你當真是為了這塊餅幹才打人?”


    蘇落怒極反笑。


    真他媽開了眼了!


    “秦錚!”


    女孩兒攤開手。


    男人會意,將剛買的桃酥遞給她。


    蘇落拆開,拿出一塊,揚手扔到吳娟臉上。


    “這塊,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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