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信封有些老舊了。
甚至可以說，在他們這個年代，隻要不是放了很久，都不會有這種舊到泛黃的光澤。
鬱薇動作輕柔，像是對待一個剛出生的小寶寶，小心翼翼將那個信封拿到手上。
她將這封信翻轉了一圈。
信封口被膠水黏得密不透風，封麵上方什麽也沒寫，如果不是周淑然親口說是鬱老太的遺物，他們怎麽也不會把這封信和鬱老太想到一起。
“把這個給你們，我的心也就放下了。”周淑然笑著拍拍肚子，“我可沒有擅自拆開看過啊，老太太生前就天天念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這個小孫女，我想著這封信肯定是寫給小薇的，就直接把信給小薇了。”
周淑然不好意思地笑笑：“陳芬你不會生氣吧？”
陳芬詫異瞪眼：“怎麽會！”
周淑然哈哈笑了兩聲。
正好電飯鍋嘀——的一聲，宣告著米飯已經被蒸熟。
鬱崇隆端著湯從廚房出來，對自家母親還留了一封信這件事一無所知，傻樂著吆喝：“三個美女外加一個蹭飯的，快點過來吃飯。”
周淑然連忙附和：“對對對，先吃飯，等吃完飯迴家了，你們再慢慢看。”
鬱薇低著頭，盯著這封信有些愣神。
她的心髒突突狂跳，仿佛奶奶把所有的愛都封進了這封信裏，仍如小時候過年時，拿著糖葫蘆亦步亦趨跟在她的身後，笑著叮囑：“乖寶你跑慢慢的，別磕著了。”
她的奶奶，就好像從來沒離開過。
忽的，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捏住信封的一角，將它抽了一出去。
鬱薇倏地迴過神，轉頭就要去抓。
卻隻看到蔣朝將信封收進自己的口袋裏，而後那隻手又探過來，在她的手背上輕拍兩下。
從她心底暗暗湧起的煩躁莫名其妙就被這兩下撫平了。
蔣朝低聲說：“我們先吃飯。”
“等迴去了，你的打掃任務我全包。”他的聲音像是摻雜著安撫劑，“你迴房間慢慢看，我保證，沒有人敢打擾你。”
鬱薇鼻頭發酸，還是點了點頭。
“好。”
*
午飯過後，鬱薇跟在家長後麵，和周淑然道別。
好在鬱家老宅就在林家旁邊，周淑然送到門口，幾人就拐了個彎，五分鍾不到，已經站在了滿是灰塵的客廳裏。
鬱家老宅隻有三層，但占地麵積不小，光是一層，想裏裏外外都打掃幹淨，至少也得花上個半天。
鬱家老太一生操勞，養大六個孩子，自己也沒想到晚年之際，最疼愛的小兒子和最看重的大兒子寧願窩在市裏的套房裏無所事事，也不願意開上二十幾分鍾的車來看看她。
還是鬱崇隆這個最不被在意的老三，就算隔了幾個市，也會抽出時間，時不時過來看看她，陪她坐一會兒，也不至於讓她太過寂寞。
而自從鬱老太也跟著自家老伴逝世後，這棟在當年算得上華麗富貴的小別墅建築，也無人再問津。
鬱家六個兒女冷血歸冷血，卻又十分有自知之明，深知平日忙碌，未曾盡過孝道，早就對這套房子沒有任何肖想，房子的擁有權自然而然落在鬱崇隆手裏。
但鬱崇隆遠在晉安市，工作穩定，也自己賺錢買了房，算是在晉安紮了根，隻能先讓這套房子落了灰。
陳芬看著走一步就踏起三米高灰塵的客廳，一個頭兩個大。
她揉揉太陽穴，開始分配任務。
“我先把地板掃了。”她有氣無力道，“小朝啊，你去把水龍頭打開，把堆積了三年的汙水放了，然後接一桶水過來，先把桌椅和窗戶擦一擦。”
鬱崇隆等著指令，興致盎然，“老婆，那我呢？”
陳芬瞅著他，抬手一指，指尖透過透明落地窗，對準了安靜躺在院子裏的工具。
“看見那個鐵鎬了沒？”
鬱崇隆瘋狂點頭。
“你不是一身牛勁沒地方使嗎？”陳芬無情說，“正好，把院子裏的雜草除一除。”
鬱崇隆：qaq
他是對除草沒意見。
但被親親老婆嫌棄一身牛勁真的讓人心碎。
鬱崇隆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在「究竟是乖乖聽話」還是「讓親親老婆揍一頓再聽話」這兩件事裏斟酌了兩秒，還是轉身出了院子，堅定地拿起來鎬頭。
現在，整個客廳裏隻剩一個人沒有任務。
陳芬轉過身，看著自家女兒，一手護著腰，一手抵著下巴。
還沒說話，一個人先擋在了她的麵前。
“芬姨，她要做什麽你跟我說。”蔣朝把鬱薇整個人都擋在了身後，“我接完水擦完窗戶後，把她那份也做了。”
陳芬揚起眉，沒有說話。
兩人僵持著，蔣朝卻沒有因為她是長輩，而產生讓步的心理。
他知道，從剛剛吃飯時，鬱薇就心不在焉，他也知道，以前鬱家老太有多疼她，自然也知道，他的鬱長官，現在完成不了任何任務，她隻想著她的奶奶，想到紅了鼻頭。
他是她的兵。
他隻在意她的想法。
誰來了都不好使。
半晌，陳芬放下手，後退兩步。
“小朝啊，你就算是童養夫，那也得有個度啊。”她撓撓臉，強壓下那些不懷好意的笑，揶揄道，“我可不敢把你當黑工用。”
蔣朝一米八幾的個子擋在原地，像一堵牆，把他想保護的東西，藏得一絲不漏。
“沒關係，您把我當做鬱薇招來的黑工就行。”
“我這個黑工活多錢少，什麽都好，就怕老板累著。”
他垂眸，居高臨下一般，雖然語氣輕柔，一副開玩笑的模樣，陳芬的心裏竟還是有些說不上來的犯怵。
“行行行。”
陳芬轉過身，拿起身旁的掃把和抹布，遞到蔣朝麵前。
“那你老板想看信，也得找個幹淨的地方看吧？”
她揚起下巴，朝樓上點了點，輕聲說：“先把她的房間收拾出來，讓她就坐在裏麵看。”
蔣朝肩頭卸了力道，那些築起的，將除了鬱薇外的其他人都隔絕在外的城牆，也一一崩塌。
他反手拉住鬱薇的手，臉上揚起一抹真心的笑，“謝謝芬姨，我馬上下來幹活。”
說完，他二話不說就拉著鬱薇往二樓跑。
陳芬手裏還拿著被遺忘的掃把，呆若木雞。
“誒誒誒。”
“掃把不要了讓你老板吃灰啊？”
甚至可以說，在他們這個年代，隻要不是放了很久，都不會有這種舊到泛黃的光澤。
鬱薇動作輕柔，像是對待一個剛出生的小寶寶，小心翼翼將那個信封拿到手上。
她將這封信翻轉了一圈。
信封口被膠水黏得密不透風，封麵上方什麽也沒寫，如果不是周淑然親口說是鬱老太的遺物，他們怎麽也不會把這封信和鬱老太想到一起。
“把這個給你們，我的心也就放下了。”周淑然笑著拍拍肚子，“我可沒有擅自拆開看過啊，老太太生前就天天念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這個小孫女，我想著這封信肯定是寫給小薇的，就直接把信給小薇了。”
周淑然不好意思地笑笑：“陳芬你不會生氣吧？”
陳芬詫異瞪眼：“怎麽會！”
周淑然哈哈笑了兩聲。
正好電飯鍋嘀——的一聲，宣告著米飯已經被蒸熟。
鬱崇隆端著湯從廚房出來，對自家母親還留了一封信這件事一無所知，傻樂著吆喝：“三個美女外加一個蹭飯的，快點過來吃飯。”
周淑然連忙附和：“對對對，先吃飯，等吃完飯迴家了，你們再慢慢看。”
鬱薇低著頭，盯著這封信有些愣神。
她的心髒突突狂跳，仿佛奶奶把所有的愛都封進了這封信裏，仍如小時候過年時，拿著糖葫蘆亦步亦趨跟在她的身後，笑著叮囑：“乖寶你跑慢慢的，別磕著了。”
她的奶奶，就好像從來沒離開過。
忽的，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捏住信封的一角，將它抽了一出去。
鬱薇倏地迴過神，轉頭就要去抓。
卻隻看到蔣朝將信封收進自己的口袋裏，而後那隻手又探過來，在她的手背上輕拍兩下。
從她心底暗暗湧起的煩躁莫名其妙就被這兩下撫平了。
蔣朝低聲說：“我們先吃飯。”
“等迴去了，你的打掃任務我全包。”他的聲音像是摻雜著安撫劑，“你迴房間慢慢看，我保證，沒有人敢打擾你。”
鬱薇鼻頭發酸，還是點了點頭。
“好。”
*
午飯過後，鬱薇跟在家長後麵，和周淑然道別。
好在鬱家老宅就在林家旁邊，周淑然送到門口，幾人就拐了個彎，五分鍾不到，已經站在了滿是灰塵的客廳裏。
鬱家老宅隻有三層，但占地麵積不小，光是一層，想裏裏外外都打掃幹淨，至少也得花上個半天。
鬱家老太一生操勞，養大六個孩子，自己也沒想到晚年之際，最疼愛的小兒子和最看重的大兒子寧願窩在市裏的套房裏無所事事，也不願意開上二十幾分鍾的車來看看她。
還是鬱崇隆這個最不被在意的老三，就算隔了幾個市，也會抽出時間，時不時過來看看她，陪她坐一會兒，也不至於讓她太過寂寞。
而自從鬱老太也跟著自家老伴逝世後，這棟在當年算得上華麗富貴的小別墅建築，也無人再問津。
鬱家六個兒女冷血歸冷血，卻又十分有自知之明，深知平日忙碌，未曾盡過孝道，早就對這套房子沒有任何肖想，房子的擁有權自然而然落在鬱崇隆手裏。
但鬱崇隆遠在晉安市，工作穩定，也自己賺錢買了房，算是在晉安紮了根，隻能先讓這套房子落了灰。
陳芬看著走一步就踏起三米高灰塵的客廳，一個頭兩個大。
她揉揉太陽穴，開始分配任務。
“我先把地板掃了。”她有氣無力道，“小朝啊，你去把水龍頭打開，把堆積了三年的汙水放了，然後接一桶水過來，先把桌椅和窗戶擦一擦。”
鬱崇隆等著指令，興致盎然，“老婆，那我呢？”
陳芬瞅著他，抬手一指，指尖透過透明落地窗，對準了安靜躺在院子裏的工具。
“看見那個鐵鎬了沒？”
鬱崇隆瘋狂點頭。
“你不是一身牛勁沒地方使嗎？”陳芬無情說，“正好，把院子裏的雜草除一除。”
鬱崇隆：qaq
他是對除草沒意見。
但被親親老婆嫌棄一身牛勁真的讓人心碎。
鬱崇隆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在「究竟是乖乖聽話」還是「讓親親老婆揍一頓再聽話」這兩件事裏斟酌了兩秒，還是轉身出了院子，堅定地拿起來鎬頭。
現在，整個客廳裏隻剩一個人沒有任務。
陳芬轉過身，看著自家女兒，一手護著腰，一手抵著下巴。
還沒說話，一個人先擋在了她的麵前。
“芬姨，她要做什麽你跟我說。”蔣朝把鬱薇整個人都擋在了身後，“我接完水擦完窗戶後，把她那份也做了。”
陳芬揚起眉，沒有說話。
兩人僵持著，蔣朝卻沒有因為她是長輩，而產生讓步的心理。
他知道，從剛剛吃飯時，鬱薇就心不在焉，他也知道，以前鬱家老太有多疼她，自然也知道，他的鬱長官，現在完成不了任何任務，她隻想著她的奶奶，想到紅了鼻頭。
他是她的兵。
他隻在意她的想法。
誰來了都不好使。
半晌，陳芬放下手，後退兩步。
“小朝啊，你就算是童養夫，那也得有個度啊。”她撓撓臉，強壓下那些不懷好意的笑，揶揄道，“我可不敢把你當黑工用。”
蔣朝一米八幾的個子擋在原地，像一堵牆，把他想保護的東西，藏得一絲不漏。
“沒關係，您把我當做鬱薇招來的黑工就行。”
“我這個黑工活多錢少，什麽都好，就怕老板累著。”
他垂眸，居高臨下一般，雖然語氣輕柔，一副開玩笑的模樣，陳芬的心裏竟還是有些說不上來的犯怵。
“行行行。”
陳芬轉過身，拿起身旁的掃把和抹布，遞到蔣朝麵前。
“那你老板想看信，也得找個幹淨的地方看吧？”
她揚起下巴，朝樓上點了點，輕聲說：“先把她的房間收拾出來，讓她就坐在裏麵看。”
蔣朝肩頭卸了力道，那些築起的，將除了鬱薇外的其他人都隔絕在外的城牆，也一一崩塌。
他反手拉住鬱薇的手，臉上揚起一抹真心的笑，“謝謝芬姨，我馬上下來幹活。”
說完，他二話不說就拉著鬱薇往二樓跑。
陳芬手裏還拿著被遺忘的掃把，呆若木雞。
“誒誒誒。”
“掃把不要了讓你老板吃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