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逸眉頭緊皺,嘴唇抿的死死的,一雙眼中滿是對自己父親的擔憂。


    “爹,如今這皇帝又在催你迴京了,朝中局勢被那嚴狗把持,你可千萬不能去啊!”


    身材魁梧、長著一張國字臉的薛懷恕也上前了一步,麵色沉重,


    “是啊,爹,我們薛家世世代代為保這大榮朝在邊疆死了多少人,如今這皇帝卻說您通敵賣國,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背著兩人、身高略微矮一些的白發老者最終還是緩緩轉過身,望著麵前兩個兒子眼中的滿滿擔心,薛振韜歎了口氣,


    “兒啊,我們薛家之人做事向來光明磊落,為保疆土哪怕馬革裹屍也不足為懼,如今卻是蒙上了通敵賣國的罪名,為父不能讓祖上蒙羞啊,薛家代代清名不能毀在為父的手裏。”


    見兩人依然還是愁眉不展的模樣,薛振韜主動上前拍了拍兩個兒子的肩膀,寬慰道,


    “況且為父相信陛下絕不是那等昏聵之人,隻要為父解釋清楚,再將兵權交還陛下,陛下寬容大量定會好好安置為父的。”


    薛振韜知道薛家到底還是功高震主了,為了保住兩個兒子,他隻能入京。


    且,古話說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見兩人還欲勸說,薛振韜率先揮手阻止了兩人。


    “好了,這事為父已經心有定論,無需多說。”


    薛懷逸和薛懷恕對視了一眼,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拱手撤下。


    等到走出營帳後,薛懷逸才憋不住道,


    “哥,那狗皇帝明顯就是逼著爹進京,這可如何是好?”


    薛懷逸能看的出來皇帝的意圖,比他年長了許多且行軍打仗多年的薛懷恕如何看不出來?


    隻是這件事卻是無解,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父親的脾性,知道他是勸不動的。


    薛懷恕看著比自己小了不少歲數,臉上還帶著稚嫩之氣的弟弟,伸出手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懷逸,等到爹上京的那一天,我會跟著一起去,你在這裏要守好邊疆。”


    薛懷逸聞言立馬皺起了眉頭,“不行,哥,你守在這裏,我陪著爹進京!”


    薛懷恕眉眼一沉,語氣很是嚴肅,“聽話!懷逸,隻要你守在這裏我們薛家就還有再起之日。”


    縱使邊關危險,可是再危險也比不上上京危險,畢竟此去一路艱險莫測,也不知道將來如何。


    況且皇帝隻讓爹前往,他們要是跟著一起去其實是未經宣召私自入京,這可是大罪,薛懷恕怎麽可能讓自己的親弟弟擔下這份罪?!


    他去才是最合適的。


    他小弟還尚未婚配,而他不一樣,早已成婚也有了孩子,就算真的死了那也為薛家留後了,小弟還這麽年輕,他不能死在那裏。


    最終,薛懷逸還是欲言又止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趟入京之路最大的可能是有去無迴,他大哥想讓他活下去,可是他又何嚐不想讓大哥能活著呢?


    他大哥已經有家室,而他自己卻是孤家寡人一個,就算死了也沒什麽,如今他隻能先假裝答應他大哥讓他放心,等到了真正啟程之時再說。


    薛懷逸迴到自己營帳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翻看醫書的溫若煙,不過現在的溫若煙化名為聞鶴。


    薛懷逸調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後才開口道,“聞大夫你在啊,可是有什麽事找我?”


    溫若煙因為久等薛懷逸不迴來就看起了醫書,誰知道看入神了,被薛懷逸忽如其來的一聲嚇到,她下意識地想要輕撫胸口,直到看到薛懷逸有些怪異的眼神,才驚覺自己這番動作有些不妥。


    “咳,少將軍,軍營內的藥材有些短缺了,正值嚴寒,有不少士兵們都病倒了,敢問這最新一批的藥材要何時才能到?”


    薛懷逸一聽就忍不住想要大罵出口,這狗皇帝為了逼迫他爹迴京,連帶著那些補給的發放都慢了不少,要麽就是送來的物資都是缺斤少兩的,根本就沒把邊關將士的姓名放在心上!


    薛懷逸不知,皇帝雖然惱怒薛振韜遲遲不上京,可到底還是看重邊關戰事的,在軍事補給上並沒有克扣太多,真正在暗中搞小動作的是嚴梁。


    反正薛家軍不是號稱戰無不勝嗎?每年這麽多的軍事支出也沒見他們打出個什麽名堂來,還不如砍掉些,想來影響也不會太大。


    望著溫若煙期待的目光,薛懷逸難得有些尷尬地躲開了對方的視線,他摳了摳臉頰,無奈道,


    “估計快了吧,聞大夫還請稍安勿躁。”


    溫若煙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哪裏不清楚薛懷逸也拿這事沒辦法,她能做的隻有等。


    隻是她能等,那些因為高熱暈厥的戰士們是否能等?溫若煙不清楚。


    她本就是陰差陽錯之下來到了薛家軍中,然後又憑著一手醫術才被薛懷逸帶到身邊,能做的她也做了,至於其他的她也無能為力。


    薛懷逸顯然也覺得自己自己這個迴答有些說不過去,像是推諉之話,隻是這軍資緩慢,他催了也沒用。


    他爹都不知道上書多少次希望軍資能夠快點到,可是卻毫無音訊,如今更是背上了通敵叛國的罪名,這又去何處說呢?


    溫若煙見到了人,也得到了不是迴答的迴答,隻好掀開帳布打算離開。


    不過在走之前,她還是問了一句話,


    “敢問薛老將軍是否不日就要啟程上京?”


    薛懷逸聞言頓時眉頭一凜,“你從哪裏聽說的?”


    他們父子三人從未透露過這個消息,這個聞鶴是從哪裏得知的?


    溫若煙一看他的表現就知道自己看來是沒猜錯,她語氣淡然,


    “少將軍還請放心,這隻是下官的猜測,算不得數。”


    直到溫若煙離開,薛懷逸還是對他心有疑慮。


    雖然是他強行把聞鶴拐來軍營當大夫的,可是他總覺得聞鶴的身世不像他說的那樣家道中落,隻有他一人了。


    尤其是他還派人出去查了,卻沒有查到太多聞鶴的消息,要不是看在他那高超的醫術的份上,薛懷逸其實是動過殺心的。


    所以,聞鶴你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你在瞞著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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