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響一聲,不緊不慢。


    水靈靈的杏眼再次湊到貓眼前,對麵的房門和一截走廊在貓眼中,呈現凸透鏡般的略微彎曲的景象。


    有路過的金發旅客和服務生,卻沒有按門鈴的人。


    趁著走廊還有人在,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


    一股涼意滲透皮膚。


    她探頭出門外,背後的手冒出尖銳的長指甲。


    走廊上沒有人了,隻有她的一顆探出來的腦袋。


    心裏不適,她飛快地關門。


    隨即她猝不及防地再看貓眼,門外依舊沒有人。接著她檢查房間的每個角落,確定隻有自己。


    她拿好浴巾和換洗的衣服到浴室洗澡。


    淋浴器噴出淅瀝瀝的熱水,完全淋濕她的頭發和身體。她閉上眼,翹起的睫毛掛滿水珠。


    浴室內隻有水聲。


    她半睜開眼摸洗發液,倒在掌心塗上頭發,搓出一堆泡沫。


    抬起的手肘晾在淋下來的熱水外麵,涼颼颼,她閉著眼,停下搓頭發的動作。


    浴室迴蕩淅瀝瀝的水聲,熱水籠罩她整個人,可是除了後背的熱水,她覺得附近還有什麽東西在。


    在盯著她洗頭。


    窺視感不強烈,卻使她不舒服,渾身不自在。


    她抹掉臉上的水和泡沫,環顧水氣氤氳的浴室,浴室門外則靜悄悄。


    她再度閉眼迴到淋浴器下,快速洗掉泡沫。


    然而一閉眼,她老覺得旁邊有一道視線看自己洗頭,浴室還有另一個人在似的。


    背後熱乎乎又空蕩蕩,緊張加速的心跳使她的肌膚白裏透紅,熱水漫過的毛孔竟然起雞皮疙瘩。


    這迴她萬分確定有別人在。


    既然肉眼看不出,她使出精神力探測整個房間。


    突然她毛骨悚然。


    她隱約感到一道人形站在浴室的門外。


    隱形的異人?


    還是……


    她調整唿吸的頻率,快速沖洗幹淨,沒有關掉淋浴器,任由水聲瀝瀝。


    門外的東西暫時沒有動靜,她沉著氣擦幹身子,穿好衣服。


    對方與她一門之隔。


    她一直收起自己的氣息,警惕地走近浴室門,腳下的尾影悄然搖擺。


    素白的手抓上門把,尾影尖銳的末端對準門口。


    一拉開門,快如閃電的尾影甩向人形站立的位置,此時此刻,她眼前的門外空無一人。


    就在尾影纏繞虛無的影子瞬間,「劈啪」一聲帶來鋪天蓋地的殺氣,許千鶴憑著直覺躲開。


    下一秒,耳邊的門框留下長長的抓痕,木屑翻飛。


    她暗自駭然,驅使尾影勒緊對方的影子,迫使對方現身。


    一股尖銳的氣息沖向她的心髒處,黑色蛇尾及時擋在她的身前。


    她嗅到某種樹木的香味。


    與此同時,大門的方向出現扭曲的漩渦,隨即出現一道裂口。


    果然,有人乘機布置與房間一模一樣的巢穴空間。


    能複製房間的環境,隻有另一個鳳級同類,並且對方也住在酒店裏。


    「給我滾!」


    熟悉的聲音和身影闖進巢穴空間,一雙占據半個房間的骨翼肆意展開,白慘慘的骨爪抓向許千鶴的對麵。


    闖入的祁言額頭浮現血色圖騰,碎長劉海半遮猩紅的眸子。


    暴戾的殺心使他的臉龐浮現森白的骨質,黑衣與深淵同色,此刻的他是護著寶物的惡鬼,憤怒與殺戮扭曲他的人皮外衣,帶著畸形病態的藝術感。


    骨爪抓住的空氣逐漸呈現人的輪廓,許千鶴感到對方的白襯衣很眼熟。


    當冷峻英朗的麵容出現,她無法理解,無法相信。


    「老大?」


    為什麽是邢濯。


    邢濯冷漠地斜睨她一眼,被祁言的骨爪按在牆上。


    祁言的胸口嘎吱作響,黑衣下鼓動,恐怖之物快要破衣而出。


    「你確定要和我起衝突?」邢濯語氣淡漠。


    祁言眼神陰鷙,血色眸子像藏著屍山血海,骨爪抓緊他的脖子。


    邢濯與他坦然對視,目中盡是銳利的鋒芒。


    良久,祁言慢慢地鬆開骨爪。


    「滾!」


    陰森的氣息隨之散去,複製房間的巢穴空間消失無蹤。邢濯慢條斯理地整理衣領,目不斜視地朝房門走去。


    到門前,他頓足。「明天早上九點,到阿納瓦克大學開會。」


    等他離去一會,許千鶴才意識到他是對自己說。


    真奇怪,她洗頭的時候是他最佳的下手時機,他卻沒有下手。


    他的出手不是試探下屬,而是真切地要殺死她。


    「阿言,你有沒有事?」


    骨翼已經收起,他上衣的後背多了兩條裂口,若隱若現背上的疤痕。


    祁言一聲不吭,抓緊她的手腕,有點用力,掌心很燙。「你有沒有事?」


    「沒事。」


    他還沒放手,陰沉的麵容帶著難言複雜的目光。


    她晃了晃手腕。「阿言,你抓疼我了。」


    他凝視泛紅的手腕,慢慢地鬆開手。「對不起。」


    許千鶴放下浴巾,在背囊找出針線包。「你脫下上衣,我幫你縫一縫。」


    燙印花朵圖案的針線包烙在眼中,他垂眸,脫下上衣給她。


    身體的舊疤痕縱橫交錯,猙獰醜陋,與他俊美的麵容相比,不像出自同一個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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