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是不藏私,大大方方的說道,「綰青啊,他在千塢樓待過那麽久,會得可多了。」綰青是當初北秋色贖買的那個小倌。


    還有原主從他叔爹那裏耳濡目染學的,讓北秋色重新看待此事的同時,也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宛如渴望甘霖的枯草,瘋狂汲取知識。


    隨暮晚眸中閃過一絲了悟,又有些別的情緒,她不動聲色道,「你如今對花樓的態度,比起從前變化不少。」


    北秋色猶然不知她的試探,坦誠道,「因為和綰青相處得愈發久,聽他講過不少花樓裏的事,我就沒那麽避諱了,並不是所有小倌都是我想像中那樣。」


    也不是所有小倌都像原主生父那樣喪心病狂。


    「而且,我學的東西,隻展示給你看嘛,」北秋色靠近來蹭蹭她的臉,撒嬌道,「大人,你不喜歡嗎?」


    再怎麽昧著良心,隨暮晚也說不出不喜歡的話,尤其小綠茶故意討好的蹭她,她更是說不出半分違心的話。


    她假意無奈的嘆道,「喜歡。」實則話裏難掩寵溺。


    「幹嘛這麽不情願,」北秋色支起身,定定和她對視,旋即眉開眼笑,「原來是喜歡的不得了呀。」


    他滿意的倒向隨暮晚懷裏,埋在她肩上,壓得聲音都有些悶,「她們都說大人喜行不怒於色,哼,唬人的。」


    「大人在我麵前,眼裏的笑意半分也遮不住。」


    隨暮晚被他說話時吐出的氣息,激得脖頸有些癢,她忍俊不禁道,「你也知道,前提是在你麵前。」


    北秋色悶悶道:「我當然知道。」


    本來也隻能在我這裏,展露你最不為人知悉的一麵。


    兩人又黏黏糊糊的說些很無聊很無聊的廢話,再膩歪膩歪,硬是賴到午後才起來,統領府的下人們早都習慣,小情侶嘛,正常正常。


    不過,說要起床,最終隻有隨暮晚起來,北秋色完全不想多動一根手指,也是正常的,通常他撩撥人太狠的下場都是這樣。


    陪著北秋色用完午膳,隨暮晚就該去折衝府了。


    雖然她如今不常上早朝,但她每日還是要去折衝府看看,給折衝衛分分任務,畢竟,她還是統領十二衛的人,完全擺爛是不存在的。


    正如隨暮晚對北秋色的評價,接下來幾日,他都很乖的沒有胡來,拉著綰青兄弟倆研究他在集市上買的那堆年貨。


    於是,隨暮晚每日去折衝府的時間,越發提早,不過,去得早也迴來得早,折衝衛已經習慣她每日來閑坐一個時辰左右就迴府的架勢,哪天多坐會兒,她們還覺得稀奇。


    有家室的人都是這樣,正常正常。


    倒是女皇那邊有些古怪,連續幾天都沒傳召折衝衛。


    時間一長,折衝衛都覺出不對勁,還是唐指揮使大膽問隨暮晚,「大人,陛下最近不常喚折衝衛去,你可知曉原因?」


    隨暮晚靠在椅子上看雜書,咬一口從府裏帶來,夫郎親手做的糕點,連連擺手,「她最近在思考人生大事,咱能不觸她黴頭最好。」


    唐指揮使驚道:「人生大事?」


    有何等大事,值得陛下五日不傳召折衝衛。


    「後日就是除夕了,」唐指揮使看了眼桌上堆疊的紙張,感慨,「折衝府有些事務還需由陛下首肯,誰想年後那幾天來加班啊。」


    隨暮晚合上雜書,難得將目光施捨給它們,她注視半晌,問,「已經五日未召折衝衛?」


    唐指揮使連忙道:「是啊大人,整整五日呢。」


    隨暮晚半揚起臉,思索片刻,「那沒事,她待會兒就該傳我去禦書房了。」


    她頓了頓,話音一轉,「你去我府裏把阿眠帶來,就說我帶他去找皇貴君玩兒。」


    是的,短短三月,離安已經晉升為皇貴君,不過後宮隻有他一人,女皇升位分也正常,畢竟是進宮就封貴君的人。


    但也因此,朝堂上多了許多大臣勸她廣開後宮選秀,早日立下皇儲。


    禦書房內,海故棲狠狠往地上扔了一疊摺子,怒道,「朕才二十四,又不是四十二,這些老東西在急些什麽?」


    「急得好像她們要抱孫子似的,」海故棲冷笑,「皇儲皇儲,朕早早立下來,又生十幾個出來,再給她們站隊的機會是吧。」


    「一個個都想插手朕的事,我是女皇她們是?」


    隨暮晚俯身撿起一本奏摺,掃了兩眼,丟迴地上,「你在這裏暴跳如雷有何用,明日早朝不還是要看她們一群人在下麵陛下陛下的喊。」


    喊得人頭大,幾十歲的人,平時遇事就啥也沒幹啥也不懂,和她沒關係,整張臉上寫著命不長的樣子。


    一到彈劾人的時候,健步如飛,手舞足蹈,聲如洪鍾,口若懸河,看起來就能活到兩百歲。


    「我總不能跟你那樣硬氣,」海故棲無奈的撐著頭,「你府裏隻有沉未眠,也不會有旁人敢說你。」


    隨暮晚反問:「為何不能?」


    海故棲沉聲道:「朕是女皇,朕要顧全大局。」


    縱使天下人都罵折歸玉罪惡滔天,不得好死,可她若是此生隻娶一人,反而會獲得不少支持,甚至還會有人稱讚。


    女皇卻不行,從古至今,沒有一位女皇的後宮裏隻有一人,古板陳舊的重重規矩壓下來,落成的枷/鎖,豈是海故棲簡簡單單能掙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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