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隻是濺了一滴,要是被她雙手一擦,那就是抹了一身的墨汁。


    婁宴沉著臉,憋著氣:「這是玉……」


    盛溦溦看向手中的石頭:「奴婢瞧著是黑色的啊。」


    婁宴氣的一口老血差點兒吐了出來:「你眼中黑色的東西,都是用來磨墨的?」


    「那倒不是,可奴婢見它是放在硯台旁邊的啊。」盛溦溦小聲嘀咕了一下,見婁宴眸中怒意更甚,頭一垂腿一彎,光速認慫,眨巴眨巴眼睛,十分誠懇的模樣:「奴婢錯了,奴婢有眼不識玉,是奴婢不對,奴婢這就把玉石洗幹淨。」說罷,也不等婁宴迴應,一溜小跑出屋了。


    莽撞接二連三,認錯的態度倒很積極,婁宴深吸一口氣,莫名覺得她那慌張的纖弱背影竟……有點兒可愛。


    ……


    婁宴的院子裏就有洗漱的水池,通的是過濾後的山泉水,又幹淨又清涼,盛溦溦洗好了墨石後,又順便把沾了墨汁的胳膊也洗了洗,想了想,又把臉洗了洗。


    「新來的?」


    一抬頭,隻見一個藍衣打扮的男子站在水池一端,懷裏抱著一把長劍,劍首齊眉,一頭烏發束起,發尾隨風飄揚,下巴微抬,高傲的不可一世。


    婁宴有三個武功蓋世的屬下,分別是黑衣九陌、紅衣寒月、藍衣十裏,其中九陌內斂、寒月冷血、十裏張揚。


    眼前這麽臭屁張揚的人,肯定就是藍衣十裏了。


    「對。」盛溦溦扭頭,看到十裏的時候,黑漆漆的瞳仁突然綻放出光亮來:「你是名震天下的藍護衛大人?」


    十裏本來還對盛溦溦懷有敵意,畢竟每一個入太子府的宮人,對太子殿下來說都是潛在的危險,必須徹查,這個盛溦溦他也查過了,幹淨的如同一張白紙,在盛府十幾年,每日皆是吃喝玩樂,一點兒都不輸那些名聲在外的紈絝子弟,饒是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所以才提劍來試探。


    可一見她那個毫不掩飾的崇拜之情,還有言語間的恭維之意,十裏禁不住有些飄飄然了:「那個……正是在下。」又像頗有些故意表露出一副謙虛的模樣:「也沒有你說的那麽離譜啦,小有名氣、小有名氣而已。」


    盛溦溦笑眯了眼,成功打入敵人內部,方能混的久遠,像十裏這樣張揚的人,就喜歡別人吹捧他,越吹捧越驕傲,越驕傲,越拿你當自己人看。


    「我一個閨中女子,都聽過你的大名呢,怎麽會是小有名氣?沒想到藍護衛大人武藝高超不說,還如此謙虛,怪不得有如此高的名氣呢。」


    「你聽過我的名?」


    「何止聽過。」盛溦溦笑笑,胡亂鄒道:「藍護衛大人的懲惡揚善的故事,早就被編成了戲摺子了,還是點唱人氣最高的故事之一呢。」


    十裏揚眉,自己現如今的人氣這麽旺了麽,都到了傳戲摺子的地步了?


    十裏不禁咧開了嘴,一下就對眼前的姑娘產生了好感,上前幾步,見她手上黑漆漆的,問:「你在做什麽?」


    「哦,我不小心弄髒了殿下的墨玉,正在將功補過呢。」


    十裏被逗笑了:「殿下生氣了?」


    「神情雖然沒變化,但應該是生氣的。」盛溦溦搖搖頭,道:「殿下平時也都這樣麵無表情嗎?生氣還是不生氣,表情都一個樣兒,我進府大半日了,也沒見殿下笑過呢。」


    十裏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大半日?你就是呆上個十年八年的也一樣。」


    ……


    婁宴練完了整整一頁紙,盛溦溦也捧著洗的透亮的墨玉迴來了:「殿下,墨玉洗幹淨了,」滿臉殷勤地笑:「物歸原主。」


    「放迴原處。」


    盛溦溦「哦」了一聲,將墨玉放到原位,想了想,終是覺得怕再弄混淆,又從桌子上拿了一把扇子隔在墨玉和硯石中間,這才覺得放下心來。


    婁宴劍眉微挑,盯著扇子的麵部神色有點扭曲,性感的唇角又開始抽搐。


    盛溦溦誠惶誠恐:「殿下,那不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嗎?」


    「從你碰它的那一刻起,它便再普通不過。」說完,婁宴覺得匪夷所思,一向不樂意多話的他,竟然一本正經的迴答她可笑的問題?


    盛溦溦眉頭緊蹙,她這是一不小心又得罪了婁宴?


    啊啊啊,請讓我原地爆炸!


    盛溦溦小心翼翼地拿起扇子,輕輕地拍了拍,爾後放迴原處,婁宴對她這個毫無用處的動作甚是不解,隻見她抬起頭,眼眸澄澈,像是一麵映照人心的鏡子。


    「殿下,奴婢現在把扇子放迴去了,殿下就當剛才什麽都沒發生,它就還是那個不普通的扇子。」盛溦溦眸光蕩漾,隨後輕輕垂下頭,語氣有些自責道:「奴婢第一次進這間屋,也不知道什麽該拿,什麽不該拿,如果奴婢說錯了做錯了,殿下該怎麽罰,便怎麽罰,不必因為奴婢是女子,而另眼相看。」


    盛溦溦十分自信:她都這麽說了,是個男人應該都不會罰她的。


    婁宴勾了勾殷紅色的唇,冷哼道:「你覺得如何罰合適?」


    嗯?盛溦溦驚訝地抬頭,這人咋不按套路出牌?


    「奴婢……奴婢覺得……」


    婁宴淡淡開口:「桌上有封信,罰你替孤迴了。」


    信?盛溦溦順著婁宴的目光看去,果見桌上一角靜靜地躺著一封尚未打開的信,信封上的字跡絹秀柔美,還細心地畫了幾朵花,用色絢爛,一看就知道寫字人必是女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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