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炎熱的七月,菜地裏頭一茬番茄終於變紅了。君子酒天天守著地裏的番茄,看著紅色漫上圓潤光滑的果皮,枝葉下的果實由青轉紅。


    她總是小心翼翼地按一按番茄果,等到手感逐漸從硬轉軟,才忍不住摘了一個下來嚐嚐。


    豐沛的汁水在唇齒間迸發,味道酸甜清爽。開戒的第一晚,她就用番茄做了幾道菜。


    接下來,就是番茄豐收的季節了,就連今天招待客人,她也從菜地裏摘下幾個紅果,切成數瓣,拌上白糖,跟蓮霧果一起上桌。


    安息香吃得津津有味,眼睛卻還盯著旁邊小茶爐上熬著的奶茶。


    君子酒一大早就提迴來一甕牛乳,煮沸後晾涼;被老板推銷的茶爐總算派上用場,搬到葡萄架下,上麵架一口小鍋。


    鍋裏麵幹煎著白糖,一直到轉成咖啡色,她才把旁邊燙好的茶水倒進去些,再把茶葉倒下去翻炒。等到空氣中彌漫一股誘人的甜香,她再把牛奶倒進去,用小火熬著淺咖色的奶茶。


    雖然安息香跑來她家不是專門為了這一口吃的喝的,但是根本抵擋不住這股攻勢,什麽正事都被她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安息香的等待沒有太久,不過兩三分鍾,君子酒就把小鍋裏的奶茶灌進茶壺裏,再倒滿茶杯。


    她呷上一口,才發出略帶不滿的聲音:“好喝,但奶茶還是大杯的喝著爽。”


    君子酒比了個“請”:“下次來的時候記得帶上你的大杯子,我也給你倒滿。”


    安息香嘿嘿一笑。有奶茶打開話頭,她們才順理成章地聊起上個月的生意:安息香之前接觸的楊氏田莊的莊頭用著安息香提供的蟲藥,覺得效果甚好,接著跟她訂購,這一條渠道暫時安穩了,填補了君子酒因為不再販售夏茶而失去的部分收益。


    雖然安息香預想的“通過下級田莊出效益從而引起上級關注”的局麵還沒有出現,但好消息是,神藥穀附近鎮子上賣花的商人注意到了她們的蟲藥。


    安息香也忘了自己是怎麽推銷出去的了,好像是哪天她上街替師父跑腿,在醫館裏碰到跟朋友抱怨自家花苗生蟲的老板,順手送了份試用裝,沒想到又做成一單生意。


    “毒菊做的藥水好像是能治花莖上生的蟲子。”君子酒想起來前陣子家裏的月季害了些蟲,也是撒蟲藥治好的。


    “不過許老板他……”安息香有些愁眉不展,“他不想買藥水,想買配方。”


    君子酒心想:好眼力!但配方是吃飯的根本,萬萬不能賣的。她問:“他是出高價誘惑,還是以勢壓人?”


    “他找了好幾個說客來勸我賣配方,搞得我煩不勝煩。”安息香歎了口氣,“以勢壓人倒不至於啦,我好歹也是神藥穀弟子,他得給我幾分薄麵。”


    她搖搖頭:“不過要是他能找到我師父那邊的關係,我也有點……不太好拒絕。好在,現在還沒到那地步。”


    君子酒還是第一次知道她有師父,想了想又問道:“你師父是什麽想法?”


    “我師父是神藥穀裏那種一心研製藥方不太管俗務的類型,聽說她以前也是世家子弟出身。”安息香說,“不過賣蟲藥賺到錢之後我能買藥材衝擊更高等級的藥方,成品拿給她看之後,她說我天分不錯,最近準備考核我,要是通過的話就把我薦入內門。


    她攥拳道:“如果有了這個名頭,我想許老板也不會一直為難我。”


    君子酒多了幾分好奇:“我以為習武弟子才能通過滿足武學等級、完成任務然後經內門推舉升階,你這種專心製藥的也行?”


    安息香揀了塊番茄吃:“之前官方出通告說‘特殊情況下按特殊條例施行’說的就是我們神藥穀這種純醫學派啦,我們入門的時候都不是被npc醍醐灌頂傳授武學就完事了的,還有專管的師父教授。”


    她掰著指頭數:“穀裏研製丹藥的是一派,針灸經脈的又是一派,適配的武學也不一樣,不像其他門派隻有一路武學的。”


    君子酒恍然:“啊,就像一棵樹上分出的兩根樹枝。”


    安息香點頭:“是呢。也不知道她考什麽,練配藥的技能也要花好多錢啊……”


    君子酒心念急轉:“我的那份收益,你先拿去用!”


    安息香嚇了一跳:“這怎麽好意思……”


    “聽著,現在你的晉升是最要緊的,關係到我們的利益。”君子酒正色道,“現在隻是一個許老板,往後要是楊氏的人呢?要是他們不好說話準備明搶呢?”


    她壓低了聲音:“你曾說過神藥穀裏有他們的掛名長老,你現在還能拒絕許老板請來的說客是因為他請的人分量不夠,要是神藥穀的長老向你開口,這個配方你交還是不交?”


    安息香咬著下唇想了想:“npc應該沒這麽……”她的神情也漸漸嚴肅起來,“不,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我也得自己獨立起來才行。”


    她坐直了身子,抓住君子酒的手,言辭懇切:“我現在的錢還夠用,要是不夠用了挪了你的那部分錢,就當是你借給我的,我按遊戲裏錢莊的利率算,從我以後的收益裏扣還款。要是以後生意不好了不夠扣,我也打工賣藥還給你!”


    “你跟我之間哪用這麽客氣,要什麽利錢。”君子酒揮了揮手,“你往後還的上就行了,左右我也不是急用,我相信你!”


    “要的要的,不算利息怎麽行呢……”接下來兩人之間又是一番推拒。


    “許老板的說客要是再來騷擾你,你就說合夥人不同意,說我有六扇門的關係,再騷擾就報官了。”講定借錢這件事後,君子酒又給安息香出主意。


    “你還有六扇門的關係?”安息香驚喜道。


    “我跟他們的一個npc有些交情,雖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何妨先用著試一試呢?說不定就把他們嚇退了。”君子酒含糊地透露了部分實情,從背包裏翻出那塊六扇門令牌,在安息香麵前晃一晃。


    “是了,你刷npc好感總是很有心得。”安息香沒有仔細追問,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麽,替她自圓其說了。君子酒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其實她也不好意思借著齊靖舒的名頭招搖過市,隻希望那個許老板那邊能聽到這條消息就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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