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訣的登基大典可謂是倉促到幾乎為無的, 就那麽草率的被人推了上去。


    到了陳畫屏這裏,就有人上奏建議好好的大辦。


    沒錯,由吏部尚書牽頭, 林相妥協,再加上數道功績加身, 以及京城內十萬大軍坐鎮, 趙平輔佐。


    沒有人再敢說出什麽女子不可為帝的話。


    對此元池的總結就是「眾望所歸」


    陳畫屏知道這不是什麽眾望所歸, 而是她和元池滿身荊棘, 是趙平一身熱血踏出來的,別人不曾走過的路。


    這條路很長,她們一行人用了足足六年時間。


    這條路也很苦, 陳畫屏沒了「疼」她的父皇母妃,身邊仿佛隻剩下了元池一人。


    是她親手撕破了光鮮亮麗的遮羞布, 不再是一隻金絲籠中的鳥。


    她讓父皇臨死之前數次忌憚她, 讓幾位兄長視她為眼中釘,也讓母親不願再見她, 和她形同陌路。


    元池名聲盡毀,奸宦二字實打實的扣在了頭上,身子也有了陳傷。


    趙平更是和趙大將軍私下決裂,另立門戶。


    沒錯, 趙平斬下安遠王首級之時,就覺得勝券在握。於是按耐不住, 直接給邊關的趙大將軍送信:一是說要自立門戶,二是要嫁給江雨一個女子為妻,以後改姓為江。


    如今父女二人已經到了決裂的地步, 不過讓趙平心裏有些安慰的是, 兄長趙邊還是支持她的。


    林小姐離宮, 前往江南之後,則是徹夜苦讀,為女子書院一事算得上嘔心瀝血。


    她本是林相親女,從小書香門第,又頗為聰明,年少便因才學名動京城。即便是後來為了不惹事生非,隱瞞才學,但是私底下也不曾懈怠。


    前幾日林相還說道,他那女兒,連自己當年都比不過。


    至於陳景然。


    陳景然親手弒父殺弟,又假死於王府,如今已經不是安遠王府的大公子了,而是江南瞿家旁係的一個小姐。


    她們幾人,包括陳畫屏自己,都是行的在別人眼裏是「大逆不道」之事


    但是陳畫屏不曾後悔,她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都不曾後悔,因為知道這條路不是為自己走的,而是為了更多的元池,趙平,陳景然走的。


    夜半十分,幹安宮燈火通明,元池身著中衣,懷裏是同樣穿著中衣的陳畫屏。


    到了幹安宮,元池就不再束胸,也卸了臉上眉粉。


    是個實實在在的絕色美人。


    陳畫屏在美人懷中,閉著眼,低語道:「感覺走到了盡頭,但是仔細想想,還有無數事情要做。」


    她又說:「元池,元池,顧元池」


    一連三遍,口中皆是心愛之人的名字。


    她似乎確定什麽。


    元池擁住她,輕輕摸著她的頭發。


    她的公主不再是初見時一身尊貴的小公主,如今變成了娉婷女帝。


    她說:「在呢,畫屏。」


    殿內隻有她們兩個人,兩個人私語,道的事無盡的情意綿綿。


    國不可一日無君


    登基大典定在了三日之後


    林相進宮和陳畫屏討論封賞一事。


    昌平帝留下了一堆爛攤子。


    陳修訣登基之後的寥寥數日,隻顧著享樂,其餘朝廷之事,半點也沒有插手。


    當然也不是他不願意插手,而是元池挾天子一手遮天,陳修訣想做什麽,也不能做,幹脆就自暴自棄了。


    陳畫屏雖然得到了這個位置,並不代表可以高枕無憂。


    草原剛剛平定,內憂外患的局勢稍微安定。


    五位藩王都被削藩,一時間,藩王之間人人自危。


    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的事情,水道,農事,朝堂,事事都要改善。


    夜間,元池看著陳畫屏麵前山一堆的摺子,隻覺得腦袋大。


    她甚至忍不住吐槽道:「這哪裏讓人垂涎三尺的皇位,這分明是一堆爛攤子。」


    話裏話外都是心疼她家公主。


    陳畫屏看著她仇大苦深的樣子,隻覺得好笑。


    她說:「你別閑著,也來看看。


    削藩一事,我想著這次順理成章下去,若不趁著這個時候對藩王多加約束,隻怕之後還有的操勞。」


    「我也覺得,公主說得對,若不把握時機,隻怕是機不再來。」


    這些已經是高柏挑選過的摺子,但是還有山這麽高一摞,元池看個大概,並且是絲毫沒有顧忌的翻看。


    陳畫屏也不在意,兩個人都是對彼此放心的,因此並不顧忌什麽。


    於是林相來的時候,看見就是兩個人跪坐在一起,看奏摺的情景。


    他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元池近來的名聲還是不好。


    主要是安遠王送的那個絕色女子。


    別人不知道,林相還是知道的。


    元池也是個女子,兩個女子之間,林相隻覺得是胡鬧。


    以為是元池使得障眼法,但是如今看著顧元池和公主相處的樣子,一時間隻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道:「臣參見陛下。」


    看見林相,陳畫屏抬頭道:「林相來了,來人賜座。」


    說是賜座,但是其實是軟墊。


    這幾日突然降溫,元池舊傷難受,一坐著就疼。但是跪坐就沒事,江雨說是身子沒養好,就下地走動的緣故,以後冬日還要保暖,要不然奇癢難耐,因此平日裏都是跪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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