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滓,你隻聽過這句話的前半句吧?”齊文正對著烏鴉冷笑,緩緩舉劍,劍身上縈繞著三道迥異的流彩,“這句諺語的完整形式應該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說罷,不等烏鴉迴答,他便口中輕念:“白露為霜。”


    三個烏鴉分身還未踏出一步,提起的腳卻詭異地停在空中,細密的霜痕從體內延伸出來,迅速覆蓋了全身,下個瞬間便化為三座冰雕。


    又一隻烏鴉從湧動的黑暗中顯現,齊文正神色不變,隔空揮劍一指,對方立時化作冰雕。


    周圍的黑暗突然暴動起來,數十隻烏鴉沿著不同的方向向他衝去,齊文正單手舞劍,霜色劍氣漫天橫飛,觸之即死。


    齊文正在暴動的黑暗中揮劍起舞,放聲大笑:“女兒,好好看清楚為父這套劍法,萬一那小子練錯了,你可要擰著他的耳朵給他指正迴來。”


    他每一次揮劍就有一個烏鴉被霜凍困住,不多時,黑暗中遍地都是栩栩如生的冰雕,簡直快要站不下腳。


    齊臨月擦了擦眼淚,緊緊握住手中的劍,左右四顧,尋找烏鴉真身存在的地方。


    齊文正揮劍,在空中畫了個圈,道:“夏至有雨三伏熱。”霜色的劍氣陡然變成熾熱的星輝,形成一個以文曲為中心向外擴散的火圈,所有霜凍的烏鴉溶解在星輝點燃的業火中,化作黑煙飄散。


    烏鴉從黑暗中現身,跳著腳暴怒道:“這可是我珍貴的煉魂化身,你竟敢,你竟敢!!!”


    齊文正大笑:“小暑之日溫風至,大暑之日登殊亭。”唱罷揮劍,周身空氣陡然變得燥熱起來,烏鴉剛欲邁步的身影無風自燃,一息之間便化為飛灰。


    又是一個分身,從剛才到現在才不過一刻鍾時間,齊文正已經殺了二十多個分身了,而烏鴉的分身仿佛殺之不盡,周圍的黑暗依然層層疊疊的,無數遊動的惡魔潛藏其中。


    “你們徹底惹怒我了,我決定這次先不享受狩獵的樂趣。”


    烏鴉從黑暗中緩步走出,聲音分外陰冷:“等我抓到你們,再把你們的靈魂製成傀儡,供晨風永世驅使,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折磨。”


    “至於現在,你們得死。”


    隨著烏鴉陰冷的聲音響起,周身的黑暗突然被染紅,像是滲出了鮮血一般,天上有許多血紅的羽毛飄落。


    “小心不要被沾到!”


    齊文正倒轉劍尖,將文曲劍刺入地麵,口中輕念:“天秋分袂後,擾擾似年時。”


    霎時間,空中飄落的血色羽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變成了枯黃的樣子,落地地麵的時候已經化作飛灰,像是在一瞬間就走完了一生,然後便枯萎,消散。


    “這是什麽鬼東西?!”


    烏鴉張翅從空中猛然落下,手中短刀倒持,化作一道黑影向著齊文正頭頂刺去!


    “哈哈,是通神之路。”齊文正大笑著揮劍抵擋,架住烏鴉的短刀。


    齊臨月眼神一動,突然大喊:“爹,那是真身!”同時手中掐了個劍訣,拔劍一指:“捆龍索鎖!”


    烏鴉一驚,本以為藏身在血羽中突襲的一招是必中的,沒想到齊文正反應如此迅速,僅剩一隻手臂居然都能將劍用到如臂指使的地步,剛想退身,卻聽見齊臨月的低喝,頓時臉色一邊,感受到身體被無形的鎖鏈束縛住了,根本動彈不得。


    “好嘞,我就說我們父女聯手天下無敵。”齊文正大笑,劍身上銀光大放,口中吟唱不停:“白露之日鴻雁來!”


    齊文正手腕一震,烏鴉手中鋒利到吹毛斷發的神兵短刀居然應聲而斷,他擰腕直刺,氣勢儼然,繼續遞出這一劍。


    這件名為燕歸,重在防守反擊,與節氣劍中的白露一式最為搭配。


    劍尖抵在烏鴉的心口,卻無法寸進,原來大氅中還暗藏了一隻影鴉,一隻躲在烏鴉的心口附近,在烏鴉被鎖住之後便悄然轉移到胸口處,即使出手,用長喙夾住了這一劍。


    齊文正皺眉,劍身一震將影鴉擊潰,而烏鴉這時依然脫困,大笑一聲振翅飛起,一手抓住齊文正的劍,另一隻手從袖中再度摸出一枚短刀,繞過齊文正的放手對著他脖子刺去!


    齊臨月麵色大變,禦劍出擊,但這個距離她出手已經來不及了!


    好在齊文正反應迅速,在烏鴉出手的片刻時間內硬把身子偏了過去,短刀刺穿了他的肩膀,烏鴉拔刀剛想再補一下,結束齊文正的生命,可這時齊臨月的劍已到,短刀與長劍在空中硬碰了一記,烏鴉張翅倒飛而出,身影拔高拉開距離。


    齊臨月一步跨出接過佩劍,趕到齊文正身旁,看著如此多的鮮血,緊張到有些顫抖:“爹你沒事吧?”


    “沒事,你爹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啊。”齊文正笑著推開了齊臨月,不讓她扶住自己,不然自己身體因過多失血而微微顫抖的樣子就暴露了,很疼,很累本來就所剩無幾的劍氣和星輝近乎揮霍一空,u看書 .uukanshu 而此時氣海的傷勢也複發了。


    “你以為我就會這樣算了嗎?”烏鴉揮舞雙持,羽翼上的黑色羽毛化作漫天暴雨落下,周圍的空間也開始湧動,血色的烏鴉分身從中竄出,個個手持短刀,張牙舞爪地包圍向兩人。


    齊文正急忙道:“女兒,護住我,我調息片刻,下一劍必殺他!”


    齊臨月含著淚揮劍橫掃,體內劍氣傾巢而出,化作一道半圓的劍氣護罩齊家劍中最強的一擊守劍,迴天!


    暴雨般的羽翼敲打在護罩上,光暈不斷閃動,而其他烏鴉分身則是一擁而上,手中利刃劃出一道道黑光,向著護罩猛然刺去!


    齊臨月臉色微變,這樣高頻率的攻擊她根本撐不住多久!


    不料齊文正忽然起身道:“好了,退到我身後。”


    齊臨月一愣,這麽快?


    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調息完成齊文正苦笑,現在他體內簡直是一團亂麻,要來個名醫看上一眼估計都能搖著頭說我治不了,可是齊臨月能判斷出的情況他當然也判斷得出,女兒撐不到他完全調息好的那一刻,所以他義無反顧地站出來了。


    他準備出的那一劍,可能需要更高的代價才能用出了,哪怕這個代價是他的生命。


    可是他並不後悔,這是父愛,每一位父親在兩種選擇之前都不會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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