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設下如此封印,想必那位仙人確是有著通天徹地之能。


    思及此,他便轉頭看向在前引路的清瞳,虛心求教道:「不知前輩可否知曉複甦古樹的方法?」


    對方的動作雖細微,卻也未能逃過清瞳的感知,它輕「嗬」了一聲,並未多言,隻答道:「雖是知曉,但也無能為力。」


    「如今的蒼寒樹已是奄奄一息,僅憑仙人留下的封印苟延殘喘,雖說是將其複甦,大抵卻也隻能令其在彌留之際結出種子,從而生出新的神木,再藉此破開蓬萊島上的封印。」


    「但既是神木,便絕不會如此簡單。」清瞳頓了頓,道,「霜晚葉乃是蒼寒樹千百年一結的寶物,蘊含有神木最為純淨的氣息,如今要想使神木生出種子,便也必須有其相輔。」


    「隻是需要霜晚葉便足夠了?」華灼反問。


    「自然不止。」清瞳答道,「蒼寒樹壽數極長,若是任其順天地而生,隻怕千百年都無法將蓬萊的封印解除。故而除此之外,還須得用天水澆灌滋養。」


    「天水乃是天池中所蓄之水,取葉尖晨露匯集而成,藉由天池底部所設的陣法便可將天地靈氣盡數收入其中,如此方能催使蒼寒樹生長。」


    華灼眉梢輕抽:「據我所知,葉尖晨露每日至多隻可收集些許,待澆灌至蒼寒樹生根發芽,隻怕早已是滄海桑田了罷?」


    「這一點你無需擔心,」清瞳淡淡道,「自從仙人離去,我便每日四處搜集晨露,時至今日已將將蓄滿天池,至多還隻需收集一月。」


    「隻是在此之前,還有一件要事。」


    清瞳的話音倏然停住,華灼正欲開口詢問,對方卻在此時停下了腳步,垂眸淡淡道:「我們到了。」


    華灼抬眼望去。


    他們不知何時已是行至了某處山巔,眼前乃是一片一望無垠的池水,純澈得仿若未曾摻雜分毫雜質,如同天地間最為剔透的寶石,將天際浮動的雲霧盡皆映入其中。


    「這便是天池了。」一旁的清瞳開口道,「池底吸取靈氣的陣法以命定之人的血為眼,將你的血滴入其中,方能徹底激活陣法。」


    華灼垂眸望了一眼,兀自上前行至池邊,反手抽出身後的輕雲劍,毫不遲疑地在掌心劃了一下。


    淋漓的鮮血霎時自傷口中湧出,華灼卻分毫未覺般滿麵淡然。他將手探入池中,溢出的血在水中緩緩氤氳開來,淺淡的鮮紅轉瞬便消弭於無形。


    下一刻,奪目的白光驀然自天池底部亮起,天地間湧動的靈氣似是受到感召般直朝天池匯集而來,待白光落下之時,原本清澈的池水已是鍍上了一層淺淡的銀光。


    華灼收迴手,轉頭問道:「這便可以了?」


    清瞳「嗯」了一聲:「七七四十九日後,天池中的水便將變為天水,待籌備妥當,便可前去拔除蒼寒樹根際的魔氣,借霜晚葉化出神木之種。」


    「魔氣?」華灼蹙眉反問,「蒼寒樹之所以枯萎,便是因著魔氣的侵擾?」


    「正是。」清瞳頷首,「仙人尚在蓬萊之時,便一直忙於鎮壓魔氣,具體的我也算不得清楚,隻知仙人似是對此致力許久,但仍是遺留了些許問題。」


    華灼麵上神情若有所思。


    「明日清晨寅時,我在此地等你們。」清瞳轉過身,最後道,「天水尚還不足,你我還需搜集葉尖晨露蓄滿天池。」


    說罷,它便振翅而起,不過片刻身形便已消失在了天際。


    「主上。」顏夢闌終於在此時開了口,「接下來該當如何?」


    華灼目送著清瞳離去,聞言淡淡一笑,道:「清瞳既是蓬萊島的守護神鳥,便不可能刻意有所隱瞞,眼下暫且聽從它的話破除蓬萊島封印,於我們找尋滄海月明珠也有所裨益。」


    「隻是有一點叫我頗為在意。」他微微斂容,沉吟道,「七殺一直致力於複甦魔祖,蓬萊島的仙人又始終在遏製魔氣……我總覺著不是巧合。」


    「你是說,」溫眠月當即瞭然,「滄海月明珠極可能與魔氣的鎮壓有關?」


    「嗯。」華灼點頭道,「滄海月明珠這等逆轉生死之物,當世間恐怕也唯有仙人才能擁有。何況在瑞葉莊時,霜晚葉便是鎮壓魔祖殘魂陣法的陣眼,倘若這也是蓬萊仙人所為,隻怕滄海月明珠甚至與魔祖的封印息息相關。」


    這便是說,他們極可能會與七殺再度交鋒。


    「雖說如今時風瀚與洛輕寒都已不會與我們為敵,」溫眠月皺眉道,「但餘下幾人皆不好應對,若當真遇上,你千萬小心。」


    「我無意與他們糾纏,」華灼淡淡道,「隻要他們不會成為將你複甦的絆腳石,我皆可置身事外。但若是他們不知好歹……」


    他話音一停,卻是徑直轉了話題:「罷了,不提他們了。如今隻怕還需在島上停留許久,先暫且尋個去處休息一番罷。」


    「等一等。」溫眠月忽而開口,喚住了華灼的步伐。


    「怎麽了?」華灼垂眸看向手中的月眠石,柔聲問道。


    「你手中的傷,」溫眠月的話音隱隱有些不悅,「還未曾處理。」


    華灼愣了一愣,低不可聞地輕笑了一聲,彎眸含笑道:「嗯,這便敷藥,莫要生氣。」


    說著,他便當真從暗袋中取出了裝有藥粉的瓷瓶,取下軟塞倒了些許在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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