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前腳踏進門檻就頓了頓,這是當初敖韞還是太子爺的時候居住的地方,想來現在已經搬往正殿去了。


    念頭一閃而過,狐狸精本也隻是想找個地方把還昏睡著不醒的某人安置下來,無論何處並沒有什麽區別,隻是臉上的神色微微黯淡了那麽分毫。


    阿瑜並不停頓的扶著敖韞圍著嗚咪往裏踏去。


    也沒什麽,不過是有那麽絲絲點點的可惜,換了地方,他這隻小寵的痕跡怕是也被抹得幹幹……


    他看著屋裏正中的軟毛窩之前的胡思亂想全都撲了空。


    這個窩好眼熟,好像當初敖韞給他做的那個。


    那個時候如果太子爺惹了小寵生氣,阿瑜就鑽進去自閉,不哄高興了絕不出來的。


    「嗚咪!」


    小嗷嗚竄下去,一下子鑽進窩裏亂蹭,阿瑜這下連他當年在窩裏的軟墊上啃出的牙印都看得清清楚楚。


    哦豁,看來這就是他的窩了。


    狐狸精嘆了口氣,總覺得事情有些莫名奇怪。


    他向四處看去,果不其然又有了新發現。


    玉床是他當年撒過尿的。


    字畫是他當年點過火的。


    擺設是他當年自己挑的。


    連他還化不來形之前擺弄過的小玩意兒都規規矩矩的放在書架上幹淨無塵。


    龍王大人曾經的愛寵頭大如鬥,滿心怪異。


    這龍宮,和他本以為的一點都不一樣,真是奇了怪了。


    50


    「怎麽……會這樣。」


    狐狸精滿心疑惑,他不懂,當年敖韞既然已經把他忘得一幹二淨,為什麽還會留下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


    可惜眼下敖韞還未曾清醒,他就算是疑惑也找不到緣由。


    他隻能把人安置在鋪上,準備再四處打量看看,希望有些新收穫。


    如今的龍宮,未免太過冷清了。


    原來敖韞還是太子爺的時候身邊好歹還有幾個伺候的小童,院裏還有打掃起居的僕役,時不時還能聽見走動聲響。


    今日他一路扛著一大一小兩個包袱進來,居然一個喘氣的都沒見著。


    是因為懷瑾君上搬去了正殿,舊居荒蕪沒人看管,還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還發生過什麽。


    狐狸精坐在床沿胡思亂想,一手揉著懷裏的軟毛狐狸崽,一手給敖韞牽了牽被角。


    他也不太懂見麵時還不見孱弱的敖韞,怎麽就一個晚上就成了昏睡不醒的病秧子,他摸過脈門,也沒摸出毛病。


    敖韞這樣子,就好像是受了什麽巨大的衝擊,一時忍受不住,不得不休眠恢複一般。


    阿瑜嘆了口氣,他除了走一步看一步,好像真的別無他法。


    他下意識抬目望了望玉床裏側的牆牆壁,卻莫名其妙的看見牆上沾染了些許銀白的細閃,像是鱗片的光澤。


    狐狸精幹脆翻上了床,湊近了細細觀察。


    他確定了,這就是龍鱗磨出來的粉末,和敖韞本體身上的鱗片別無二致。


    為什麽有鱗片被磨成粉末?


    阿瑜心口一緊。


    敖韞他,究竟又做過什麽。


    51


    阿瑜跪在靠牆的床鋪那邊,還一點一點固執的用指腹摩挲牆麵沾上的鱗粉。


    也許不是龍鱗呢,或許是別的什麽也說不定吧。


    狐狸精皺著眉頭寬慰自己,好像他隻要不承認,那個誰就不曾受過傷害。


    狐狸精心裏頭一團亂麻,突然卸了力氣,喪喪的跌坐在軟軟的被麵上,憤憤的喃喃道:「他受不受傷,關老子屁事。」


    本來也是,就是這樣的,他根本不關心敖韞的死活,過得好壞更是與他無關。


    就……就是這樣的。


    龍王舊日的小寵無情的這麽想著。


    「嗚……嗚咪!」


    小狐狸精之前沒人管,自己默默玩耍,結果一頭栽進了書案旁小幾上放著的書本堆裏。


    「呆狐狸!」阿瑜忍不住罵,又連忙趕過去救狐。


    本來就傻,再憋憋氣,怕不是就傻透了。


    他托著嗷嗚的小屁股蛋,往上一拔,這才讓小狐狸精逃出生天。


    小狐狸委委屈屈的盯著他看,小小聲的賣乖:「……嗚咪。」


    「你再瞎鬧,一會兒等管你的壞人醒了,那就得被揍屁股了。」阿瑜嚇他,隨手抽了一本冊子做出一副要動手的樣子,另一隻手卻一下一下的輕拍傻狐狸的後背軟毛。


    「以後不許亂跑知道沒。」


    「嗚咪呀。」


    「這還差不多。」阿瑜滿意了,抱著小狐狸迴了床上,再自己挽起袖子準備收拾小崽子的爛攤子。


    「怎麽都是些醫書古籍?」阿瑜一邊收拾一邊奇怪,懷瑾君上法力高深,絕沒有身患重疾的可能。


    「中毒還差不多……」狐狸精胡說八道,動作卻漸漸慢下來,他看著這些書籍裏的書籤處,都逃不開情毒二字。


    阿瑜看著書頁上敖韞的手跡,念道。「此毒最苦,痛若剜心。」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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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


    【此毒最苦,痛若剜心。】


    桌上的燭火晃動,映得屋裏的人更加形單影隻,他寫到此處停下筆,悠長的嘆出了一口氣。


    敖韞坐在高椅上,一身都是血汙。


    他自斷了雙腿,一路磨著傷口走得狼狽不已。


    他撐著一口氣迴了龍宮,遣散了僕從,關押了惡人,現在幾乎是強弩之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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